人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推得云梯摇摇晃晃的了。三当家的此时脚蹬云梯,纵身一跃,一挥长剑挑瞎了推云梯士兵的眼睛,云梯这才又稳当了。待他落到城楼上时,左臂已经中了一箭,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二百死士接二连三地冲上了城楼与庆军厮杀在一处。
三当家的却是站着一动不动。他的跟前站着傅德昱。
周围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战,这两人却是岿然不动。
傅德昱问道,“为什么”
三当家的折下了左臂的箭支,“没有为什么。”
傅德昱继续问道,“当日将你救出围猎场的可是池云初”
三当家的不置可否,但是却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傅德昱淡淡一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你为敌。”
三当家的也笑,“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入京。”
傅德昱也不再多说了,挥剑攻来,“以往你教过我,攻城切忌蛮攻,可你今日,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三当家的挥剑迎上,“我早不是秦昉了。秦昉已经死了。”
刀光剑影中,三当家的却不由得想起了围猎场里的情景。那儿荒山遍野,后有弓箭手追杀,前有凶猛野兽,无依无凭且身受重伤的他原先只有死路一条,可却莫名其妙地活下来了。
他跌下了马背后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却在一个岩洞中,身边便是那个红极京城的天下第一皇商池云初。可是他曾听说池云初也是这天底下的第一美男子,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和美男子的称号极不相称,形销骨立先不说了,眉眼间的衰老之意让人惊叹。他并不领情,冷冷淡淡地说道,“我只想死,你为何救下我”
池云初转过身,眼光清冽,“顺手而已。”
他不做声,挣扎着想走出岩洞。
池云初也不阻拦他,“这么迫不及待想死”
他挣扎了几步,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
池云初走过来,拿过旁边的一个小包袱,里头竟有不少药膏。池云初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心不在焉地朝着洞口张望。
他挣扎了几下,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奈何池云初却握得牢牢的。他突然冷笑道,“你好大的本事,竟能把药膏弄进围猎场来。”
池云初淡淡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洞口,“还有六天。”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已经昏睡了四天。围猎共有十日,十日过去后,弓箭手们自然会离开围猎场。
“到那时,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池云初说得格外轻松。
他却冷笑,不言不语。这鬼地方就算没有了弓箭手,也还有成群的野兽,想要离开谈何容易。银子兴许能买通弓箭手做下手脚,可是那些野兽却并不认得银子。
“死便死了,费这么大劲做什么。”他意兴阑珊。
池云初说得咬牙切齿,“自然是报仇。”
他没吭声,骤地想起了牢中的萧壬何。作为一个父亲,兴许萧壬何也是想复仇的。
他虽然从未想过活下去,可当他真的活下来了之后,他却又犯了难,他可要自行了结性命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六日,直到弓箭手退出了围猎场,他还是没有想出结果,于是便理所当然地跟着池云初出了岩洞。一路上他们也曾遇到过野兽,可是池云初想要活下去的却太过强烈,强烈到他好几次忍不住帮他击退了野兽。两人竟当真活着逃出了围猎场,可彼时的池云初,伤痕累累,那一张脸更是被毁得面目全非。再后来,池云初不知从哪儿捡回了一个擅长易容术的少女,她给池云初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庞动了手脚,这才有了后来的迟健。迟健的眉眼平和温顺,全不似池云初,一双星眸亮得漫天的星辰全都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