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还晚,雨巷千亦仍行。
一刀劈翻燕老大后,千亦很自然的问出了小女孩的下落。
小女孩叫云微微,奶奶在半年前已然去世,一月之前,唯一的一座小院被一群乞丐强行霸占,邻里有人欲相助,却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有了燕老大在背后撑腰,这群以往被人轻贱的乞丐报复起来自然也狠辣无比,威胁众人,倘若敢帮助小微微,就算是送了一颗米,就准备和小微微落得相同的命运!自然,若有胆子报官,就做好被诛杀全家的准备。
一开始,这群乞丐并没有吓倒邻里,众人扛起锄头,拿着镰刀,打算把这群鸠占鹊巢的东西打得连女娲娘娘都认不出来,可没料到,燕老大出手了。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众人惨败,十人受伤,两人残废。
见硬拼不是办法,有人深夜打算去报官,可还没望见衙门,就被两个早已埋伏好的乞丐抓住,直接被打断双腿,鲜血淋淋的扔了回去。
这次,众人是真吓住了。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羁绊,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即便是对邪恶低头,也希望苟活。
再无人相助,小微微流落街头,白天沿街乞讨,夜晚一个人蜷缩在沁香河一座石拱桥下,抱着膝盖,悄悄的哭泣,像只受伤的小兽,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哥哥离开了,奶奶不会回来了,如今连唯一可以寄予一点期盼的家,也回不去了。
小微微流干眼泪,漆黑的眸子,望着漆黑的夜。
虽然春日已到来,不再像前些日子一样寒冷,但落了雨,余寒还做着春风的骨,让她瑟缩着无法入睡。
她想哥哥,也想奶奶,如这落不停的春雨。
千亦,在这个时候走到小女孩身边。
他在桥上,微微在桥下。
千亦并没有立即出现在小微微面前,他思索着,思索该怎么说话,然而只不过积累了三十七天的交往经验,实在太过单薄,根本让他编不出一段像样的安慰话语。
不过有一件事,千亦知道必须做。
他从竹篓中取出最后一封信,走到桥下,在小女孩闻声要跑开的时候说道:“你哥哥的信。”
小微微停住了。
转过身,看见一个陌生的少年,手中拿着信,站在雨里。
黑夜中看不清眉目,可小微微觉得,少年应该是在笑,微微一笑。
三年的凄凉让小微微对陌生有了超出寻常的距离,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少年身上那股莫名而来的亲切,或许是因为少年手中的信来自朝思暮想的哥哥,也或许担心春雨打湿了那封信,小微微跑了回来。
黑夜中,雨依旧细密,却似乎有月光洒落下来。
夜且消殁天将明。
满城听雨,等待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候,浮生酒楼亮着灯。
对于掌柜来说,彻夜营销实在不是什么划算的事儿,因为大半夜除了鬼魂,根本没人会来酒楼。不过,今晚是个特例。
一名穿着黑袍,提着长剑的女子坐在酒楼中。
客房在七日前就已被进京赶考的考生住满,于是她只好彻夜静坐,以待天明。
这样的事,千亦很乐意看到。
因为送完最后一封信,他觉得肚子饿了,想吃些东西,一望,便见浮生。
小微微肚子也很饿,于是一起来到了浮生酒楼,不过,她坚持认为,自己跟来是为了借点光亮看信。
一路上,千亦虽然担心信在小微微手中会被打湿,打算帮忙拿着,但小女孩不肯,固执的抱在怀里,好在石拱桥离酒楼也不甚远,两人行了半刻钟就到了。
到酒楼时,掌柜和小二都在睡觉。
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