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就是个囚牢,往往很多时候我们就像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躁,往往都是身不由己。”苏败不知道怎么宽慰眼前的谢晓峰,只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谢晓峰默然不语,弯下身将一旁的粪桶重新放在粪车上,推着粪车,步履阑珊的消失在夕阳笼罩的街道中,苏败紧随其后。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晓峰越发的沉默,有时候数日他都没开口说话,仿佛苏败不存在似的。
苏败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闲余之时在谢晓峰所居住的破屋外修习剑术,那时总能引来谢晓峰的一阵驻足。
谢晓峰没有主动指点苏败剑术,但苏败对于谢晓峰的剑术却有着惊人的进步。
这种进步,特别是在亲眼目睹谢晓峰的经历后,更为明显。
特别是那一日,苏败亲眼目睹周围与谢晓峰熟络的众人,对刻着谢晓峰名字的粪桶吐痰时,苏败越发感受到谢晓峰的沉重。
“这个名字何时变得比粪还臭?”破屋外,谢晓峰正洗刷着粪桶,整个粪桶看起来干净无比,就像酒肆中的酒桶,但无论他多么用力,手中的刷子也无法洗掉刻在桶底的那三个字眼:谢晓峰。
苏败默然不语,他察觉到眼前这个近乎麻木的人,那眉宇间的悲伤更浓了,原本千疮百孔的心更沉重了。
“我今天见到她了”谢晓峰突然停止手中的动作,他丝毫不顾忌沾满粪便的双手抓住一旁的酒壶仰天长饮。
尽管谢晓峰没有指名是谁,但苏败却知道那个人是谁,慕容狄秋。
谢晓峰的妻子!
“究竟是我负了她还是她负了我?”谢晓峰忘记手中的酒壶,那张脸显得格外的落寞。
苏败没有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谢晓峰,他知道,谢晓峰对于这个女人的感情已深入骨髓难以忘怀,但又恨之入骨。
哐当
谢晓峰手中的酒壶悄然落地,谢晓峰起身向着苏败走来。
一股浓重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谢晓峰那沾满粪便的右手向苏败伸出,“剑给我?”
苏败不知道在这里的日子过了多久,久的他都已经忘记,不过他唯一记得是,自他再次见到谢晓峰时就再也没有见到谢晓峰握过剑。
闻言,苏败将手中的铁剑递过去。
重新握住剑,谢晓峰有些沉默,那黯然的双眸凝视着铁剑许久,方才舞起剑来,他动作笨拙而又缓慢,这柄暗淡无光的铁剑在他手中依旧暗淡,再也没有昔日惊寒九州,剑气纵横九万里的威势,但就在他手中铁剑刺来的刹那,无尽的剑意在虚空中迸发而现,化作落英缤纷簌簌落下,显得格外的唯美。
剑意
看着在落英缤纷下舞剑的身影,苏败心情更为沉重起来。
谢剑锋的剑意比起他的剑术,更为沉重,更为悲伤。
一种明悟在苏败心头缓缓涌现,他现在渐渐有些懂得谢晓峰那种近乎压抑的悲伤以及沉重,如果以前谢晓峰的那种悲伤以及沉重是他手中剑给他带来的话,此刻这种悲伤以及沉重,就是这座江湖给他带来的。
很慢,谢晓峰的动作破绽百出,他的剑术也是如此。
但却给苏败一种莫名的震撼,他从没有见到这般剑术,没有叶孤城的惊艳,没有西门吹雪的寂寞,只是那种近乎绝望的悲伤,他刺出的剑仿佛不是刺向虚无,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底,剑染血亦伤自己。
许久之后,谢晓峰方才停住身形,将铁剑返给苏败,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我要走了”
“去哪里?”苏败问道。
“老麻子他们被她抓走了。”谢晓峰没有说要去何处。
老麻子,对于这个人,苏败还是有些印象的,他依稀记得谢晓峰目前这运粪工的工作就是老麻子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