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一片地落在肩膀上,头发上。脑子里有种“啊,果然如此”的念头,可是,真的听到湘玲承认却又悲哀的让人想哭。
弦歌抬头望天,轻轻地问,“你是把消息传递给陆丞相,对不对”
古湘玲霍然一惊,即使被弦歌识破时也没有过的慌乱表情显现在脸上,她一把扯住弦歌的衣服,“你怎么知道的”
真相大白了,湘玲果然是在替那个人办事。弦歌苦笑,“陆务惜他向来喜欢针对我们歧阳城的事,爹会死那么早是操劳过度的原因,若没有他陆大丞相的针锋相对,爹会那么辛苦吗出征也好,进贡的事情也好,不管歧阳城提出什么意见他都要在皇上面前对着干。”
古湘玲目光怜惜,“他毕竟是你的舅舅,你从没想过和他和解吗”
“和解这怎么可能”弦歌嗤笑一声,“他想过和解吗我们这次会被偷袭会被抓不就因为他吗不就是因为他把军情泄露给极东国吗”弦歌转过脑袋盯住她,一字一顿,“他想要我死,不是吗”
古湘玲静默,轻声道,“会被偷袭是我的责任。”
“你想替他担罪”弦歌的笑容越来越冷,“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古湘玲沉默。
弦歌望着她,许久,轻叹一声。“湘玲,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是符家的女儿了。”不去在意古湘玲震惊的表情,弦歌继续说下去,“我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从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背负着他的罪孽,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想杀了我。”
古湘玲怔怔地望着她,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弦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三伯从来没掩饰过对她的厌恶,周围的长辈时常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除了雪迟和湘玲,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她从小就开始怀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才去问爹。
她问爹,究竟是不是爹的女儿。
爹说是,爹说她永远是他的女儿。
可是,她还是偷了爹的血。滴血认亲,结果很明显,她不是,她不是符家人。可是,爹既然说她是符弦歌,那她就姓符,她就永远把这个位置坐下去。那一年,她九岁。
然后,她符弦歌继承了歧阳城城主的身份。在朝堂上,她第一次认识了那个所谓的舅舅,陆务惜,权倾朝野的大丞相。就是这位大丞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一脸欲除之而后快的神情。真相是永远掩藏不住的,她终究还是知道了事实。
罪孽的孩子,乱仑而生的孩子。
陆务惜为了掩盖他所犯下的错误,早也想晚也想,就想杀了她。为了掩盖一个罪孽,他却犯下了越来越多的罪孽,通敌判国,买卖情报陆务惜他已经收不了手。即使不是为了私情,她符弦歌也会亲手除掉他。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和她之间,终究只能活下一个。
弦歌悲哀地望着古湘玲,“湘玲,我第一次遇到你,当初你在街上行乞,那是陆务惜的意思吗是他命令你来接近我的”
“我是孤儿,丞相是我义父。”
弦歌闭上眼,“你那天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要混进队伍里”她睁开眼,眼神遥远地像是重山叠峦的那抹青色,无法触及的苍茫。“你何必和我们一起被抓”
古湘玲望着她,然后慢慢垂下眼,低下头,缓缓吐出两个字,“赎罪。”说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她没办法拒绝义父的要求,她下不了手却非下手不可。至少,要陪着弦歌一起死。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弦歌轻叹,拳头松了又捏,然后又缓缓放开。她斜倚在墙面,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那片晶莹的白色在手心融化。“湘玲,我会忘了这件事的,就当你从来没说过。逃出这里以后你就离开歧阳城吧,爱去哪里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