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说停就停。
临近中午,墙头上的玻璃碴反射着秋阳,几根杂草在西北风里摆来摆去。
积水还没退净,却也挡不住小贩们的草根儿精神——小凳子上支块木板儿,生意照常进行。
墙根儿有个相对干燥的角落,但位置太偏,生意不行,就跟教室第一排一样,也就来晚的小贩才会待在这里,今天轮到王大锤了。
这也不怪他,今天确实诸事不利。
家里一早停水,跑远打了几桶回去临时用着,本来就耽误了时间,结果一出门儿就赶上暴雨,电瓶车撞着马路牙子翻了个儿,把他连人带货甩进烂泥沟里,得亏他那花被单儿够鲜够亮,他一只眼睛也能看见,否则手慢一步叫水给冲没了,他才真是没处哭去。
“便宜卖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早卖完早回家!便宜卖了啊!”
隔壁的同行操着泡了老陈醋的普通话,在那儿没命地嚷嚷。王大锤用小手指掏掏耳朵,在心里表示不屑。
同行还挺好心,见他这儿生意冷,一有空就伸头念叨:“你也学我这样,喊,嗓门儿要大,咱做买卖就不能害怕丢人。”
王大锤把牛仔帽往下一压,假装听不见,继续跟自己玩儿抽乌龟。
今天生意实在太差,以致终于看到一双脚在自己摊儿前停下的时候,王大锤甚至有种直接扑上去抱大腿的冲动。
结果
热切的目光撞在对方脸上,比电瓶车撞上了马路牙还要惨烈。
王大锤当即“哎呦”一声。
“怎么了?你没事吧?”
“哎呦呦呦呦。”王大锤捂着肚子原地蹲下,“肠子拧上了,哎呦呦呦没事儿没事儿,歇会儿就好。”别让我看见您的尊容,肯定一会儿就好。
他一边装病,一边借着帽檐儿的遮挡,偷偷观察这位客人。
好么,再看一眼还是巨他妈吓人。
妆画不好不是你的问题,但画成这样还要出门吓人就太对不起民众了吧!
而且还是个平板身材,飞机跑道都没这么平,还不穿bra,确实,平成这样也没必要浪费bra,腿倒是挺长,脖子也细,但等等,这是喉结,原来是个小子!?
王大锤忍不住抬起头,结结实实看了对方一眼。
确实是个小子。
年纪不大,目测十六七岁。
你说你一个小子,学人家姑娘画什么妆,画就算了,还搞得这么吓人,人家打粉底是为了显白,你倒好,粉底比肤色还黑两号,而且根本没有抹匀,人家烟熏妆画在眼上,你可好,眉毛上也黑麻麻的一团,搞得活像四只眼睛,人家涂口红是为了显得娇嫩,可你呢,涂个深紫色也就算了,还把嘴活活画成了形,配上一头红发,简直能吓哭小孩儿。
黄昏听了许良的建议,化了妆来见王大锤,一开始王大锤不怎么看他,他还挺放心的,心说许哥哥的办法果然有用,顺利遮掩了他可爱的样子,但这会儿王大锤盯着他看,他又有点儿没自信了。
果然化妆也没有用吧?他跟小十三看古装剧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天生丽质难自弃”,可能就是在说现在这种情况。
黄昏有些紧张,又有些窃喜,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你你肠子还拧吗?”黄昏问,同时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心说大锤哥你别再看了,真怕你把持不住。
王大锤:“还成,好点儿了。”只要你继续低头不让我看见,估计还能更好,对对,就这样,继续低。
黄昏是妖精,比普通人敏感,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王大锤的视线,于是更加不自然了,视线就像遇了老鹰的兔子,在那块大花布上兜来转去。
“随便看看吧,我这儿卖的都是好东西。”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