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至临终不废。”又云:
宜人礼诵诚格神明,不可思议,其最明显者则在感通高祖青丘先生
一事。宜人选刻明诗竟,论定三百年诗人以先生为第一,世无异议,尚
以不知身后真灵位业为恨,于吕祖前立愿诵玉章经十万八千卷,求
为超升天界。诵既竣,为塑像期供奉葆元堂。神降于坛,言久借境
升天,掌法南宫,辅相北帝,至今无不知九天洪济明德真圆真人之为青
丘先生,则宜人一诚之所感格也。
这里一部分的理由当如胡敬在汪允庄女史传中所云:
“宜人素性高迈,于九流家言道释诸书蔑视不足学,及夫死子疾,茹荼
饮蘖,稍稍为之,亦犹名士牢骚之结习也。”古今此种事极多,王荆石女亡
而为昙阳子,屠赤水化女湘灵为祥云洞侍香仙子,叶天寥女小鸾则本是月府
侍书女,尤为有名,即乡里老妪亦信巫言,以死者已任某土地祠从神为慰,
却不知道土地爷实在不过是地保的职务而已。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又
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儒家者流宜知此意,但人世多烦恼,往往非有麻
醉之助不能忍受此诸苦痛,虽贤者亦或不免,我们看到这些记述,初意虽欲
责备,再加思量唯有哀矜之意耳。汪允庄信道而又特别尊崇高青丘,这却别
有一种道理。颐道著传中云:
梅村浓而无骨,不若青丘澹而有品,遂奉高集为圭臬。因觅本传阅
之,见明祖之残害忠良暴珍名儒也,则大恨。犹冀厄于遭际而不厄于文
字也,及观七子标榜,相沿成习,牧斋归愚选本推崇梦阳而抑青丘,则
又大恨。誓翻五百年诗坛冤案而后已,因是选明诗初二集也。
后又云:
宜人因先生案即青丘之故深有憾于明祖之残暴,而感张吴君相
之贤为不可及也;谓张吴与明祖并起东南,以力不敌为明所灭,不能并
其礼贤下士保全善类之良法美意而灭之也。
所著元明逸史虽不传,集中尚存张吴纪律诗二十五首,表章甚力,
传中记其语曰:
“吾前生为青丘先生弟子,既知之矣,抑岂张吴旧从事乎,何于此事拳
拳不释也。”其实理由似不难解,此盖作者对于自己身世的非意识的反抗,
不过借了高启与朱元璋与张士诚等的名义而已。青丘的诗我不甚了了,惟朱
元璋的暴虐无道则夙所痛恶,故就事论事我也很赞成这种抗议,若为妇女设
想,其反逆或稍美其名曰革命亦可的气分更可以了解,但尚未意识的敢
于犯礼教的逆鳞耳。最初发端于高青丘的诗,终乃入于神仙家言,如治病抽
“白面”,本当作,今从俗,益以陷溺,弄假当真。传中述汪允庄临
终之言云:
自言前世为元季张氏子,名佛保,师事青丘先生,并事张吴左丞潘
公为云从,张吴亡,入山修道,赖青丘师接引入吕祖玉清宫为从官,奉
敕降世,为明此段因果,今事毕,夙世之因亦尽,将归故处,令备舆马。
此是印度大麻醉梦中似的幻影,但我们虽少信亦安忍当面破坏之哉。谭友夏
在秋闺梦戍诗序中有云:
伯兮之诗曰,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彼皆愿在愁苦疾痛中求为
一快耳。若并禁其愁苦疾痛而不使之有梦,梦馀不使之有诗,此妇人乃
真大苦矣。嗟乎,岂独妇人也哉。
我前讥颐道的鄙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