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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运动。

    三c他新从拍卖行买了一套调制鸡尾酒的酒具,一个赛银的酒海,一个曲颈长柄的酒勺,和几十只高脚玻璃酒杯,他要拿出来派派用场。

    四c现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跳舞教师。

    这人名叫赫连都。他不是这个学校里的人,只是住在这个学校里。他是电影演员,也是介绍我到这个学校里来的那位文学戏剧前辈把他介绍给赵宗浚,住到这个学校里来的,因为他在上海找不到地方住。他就住在后楼底层,和谢霈c李维廉一个房间。我和一个在大晚报当夜班编辑的姓江的老兄住另一间。姓江的老兄也不是学校里的人,和赵宗浚是同学,故得寄住在这里。这两个房间黑暗而潮湿,白天也得开灯。我临离开上海时,打行李,发现垫在小铁床上的席子的背面竟长了一寸多长的白毛房间前面有一个狭小的天井,后楼的二三层和隔壁人家楼上随时会把用过的水从高空泼在天井里,哗啦一声,惊心动魄。我因此给这两间屋起了一个室名:听水斋。

    赫连都有点神秘。他是个电影演员,可是一直没有见他主演过什么片子。他长得高大c挺拔c英俊,很有男子气。虽然住在一间暗无天日的房子里,睡在一张破旧的小铁床上,出门时却总是西装笔挺,容光焕发,像个大明星。他忙得很。一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他到一个白俄家里去学发声,到另一个白俄家里去学舞蹈,到健身房练拳击,到马场去学骑马,到剧专去旁听表演课,到处找电影看,除了美国片c英国片c苏联片,还到光陆这样的小电影院去看乌发公司的德国片,研究却尔斯劳顿和里昂巴里摩尔

    他星期天有时也在学校里呆半天,听票友唱戏,看国手下棋,跟大家聊聊天。聊电影,聊内战,聊沈崇事件,聊美国兵开吉普车撞人c在马路上酗酒胡闹。他说话富于表情,手势有力。他的笑声常使人受到感染。

    他的舞跳得很好。探戈跳得尤其好,曾应邀在跑狗场举办的探戈舞表演晚会上表演过。

    赵宗浚于是邀请他来参加舞会,教大家跳舞。他欣然同意,说:

    “好啊”

    他在这里寄居,不交房钱,这点义务是应该尽的,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到了星期天,我们就哪儿也不去了。胡凤英在家吃了早饭就到学校里来,和老左c沈福根把楼下大教室的课桌课椅都搬开,然后搬来一匣子钢丝毛,一团一团地撒在地板上,用脚踩着,顺着木纹,使劲地擦。赵宗浚和我有时也参加这种有趣的劳动。把地板擦去一层皮,露出了白茬,就上蜡。然后换了几个大灯泡,蒙上红蓝玻璃纸。有时还挂上一些绉纸彩条,纸灯笼。

    到了晚上,这所学校就成了一个俱乐部。下棋的下棋,唱戏的唱戏,跳舞的跳舞。

    红蓝灯泡一亮,电唱机的音乐一响,彩条纸灯被电风扇吹得摇摇晃晃,很有点舞会的气氛。胡凤英从后楼搬来十来只果盘,装着点心糖果。越宗浚捧着赛银酒海进来,着手调制鸡尾酒。他这鸡尾酒是中西合璧。十几瓶汽水,十几瓶可口可乐,兑上一点白酒。但是用曲颈长柄的酒勺倾注在高脚酒杯里,晶莹透亮,你能说这不是鸡尾酒

    音乐唱片也是中西并蓄,雅俗杂陈。肖邦c华格那c斯特劳斯;黑人的爵士乐c南美的伦摆舞曲,夏威夷情歌;李香兰唱的支那之夜c卖糖歌;广东音乐彩云追月c步步高;上海的流行歌曲三轮车上的小姐c你是一个坏东西;还有跳舞场里大家一起跳的香槟酒气满场飞。

    参加舞会的,除了本校教员,王家三姊妹,还有本校毕业出去现已就业的女生,还有胡凤英约来的一些男女朋友。她的这些朋友都有点不三不四,男的穿着全套美国大兵的服装,大概是飞机场的机械士;女的打扮得像吉普女郎。不过他们到这里参加舞会,还比较收敛,甚至很拘谨。他们畏畏缩缩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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