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将军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漪罗只有哭的份儿了,连话也说不出来。帛女问:“这受的是什么罪啊,蛇蝎心肠的君王,他用的是什么刑罚啊”
孙武不能说话,只能用苦涩的微笑和摇头,暂时安慰两个女人。田狄一边把孙武放在榻上,一边拭泪道:“哪里是大王用的刑罚啊,大王问将军对伐齐是如何看法,将军自己铺了荆棘,赤脚走给大王看哪”帛女问孙武:“便是对大王讽喻说吴王台上将荆棘丛生吴国灭亡之日不远”
孙武颌首。帛女:“大王怎么说,大王没有动怒,没有要动大刑么”田狄说:“大刑虽然没动,可是大王说”孙武赶紧哇哇地叫着,摆手不叫田狄说。
他怎么忍心叫田狄说出那句可怕的话怎么能忍心看到杀死帛女的血淋淋的情景更何况狠毒的吴王夫差让他亲手执剑,亲自动手,他只要想象到帛女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就受不了,心就打抖。
帛女还在追问:“田狄,大王到底说了什么”
田狄:“我”
“不要吞吞吐吐”
“我说不出口哇,求求你了,夫人,你别逼我了。”
孙武也拉住帛女衣袖,不停地摇头。
“田狄,你是孙氏门中的老仆人了,跟随将军多年,你一向是最诚实,最可靠的,帛女从来都拿你以长辈事之。今天你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可以对我说莫非我是外人么”
田狄一跺脚:“好,我说”
忽然,孙武起身,横眉立目,一把将田狄推了个趔趄。
田狄“唉唉”地叹息,跑出了内室,在院子里无可奈何地站着。
漪罗重新搀扶孙武躺下,抱起了那双脚,看着,道:“夫人,将军满脚心都是刺,拿针把刺挑出来吧”帛女说对,就拿了针给漪罗,自己举着灯照着。那双脚脚心密密麻麻扎着小刺,没有刺的地方,都豁烂了,血肉模糊。漪罗举着针,抱着孙武的脚,呜地一声又哭了:“不行,不行,我下不了手哇”帛女也泪眼模糊:“我来吧”把灯交给了漪罗,自己去为孙武挑刺。一边挑着刺,一边给孙武解脱:“也许我们到吴国来,就注定要受些罪和苦的。征战之苦受了,颠沛流离之苦受了,哦忍着点好了。断头台将军也去过了,就是死,将军也死过了,世间还有什么难忍之罪与苦呢忍着嗯。虽说是长卿你今天又受了这些个罪,总算放你生还了,总算没有斩杀了我们姐妹,忍着些,这儿的肉全烂了。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啊帛女真要感谢大王宽宥,感谢大王念及老臣有功,给大王叩头呢”
“别说了夫人”田狄在窗外喊着。
“到底怎么回事”帛女又问。
孙武死闭了眼睛。
针在肉上拨着,找着,剜着,荆棘刺儿一个个被挑出来,落入盘子里,数不清是多少。
帛女叹口气,又道:“这回帛女和漪罗可以陪将军远走高飞了我和漪罗在将军左右,好生侍奉将军”
孙武听不下去了。
帛女哪里知道吴王夫差命她明晨五更以前去死
孙武抽回了自己的脚,不再管那些什么刺不刺的了。他挥手叫漪罗和帛女出去。漪罗和帛女不解其意,连声问“怎么啦”,孙武无奈,起身把两个女人推了出去,关了门。
他要安静一会儿。
他一个人在房中,要宣泄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愤怒。他将那些陶罐,烛台乱摔乱掼一气,将几案上依琴的七弦,也用剑挑断了。
稀哩哗啦一通,他扔了剑,立在屋子当中。
漪罗和帛女料定是出了大事了。
漪罗把田狄叫到了自己房中。
田狄说:“少夫人你唤我何事今日晨起吴王台上的事,你千万别逼我,你逼我,老仆也不能说”
漪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