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会好好吃饭。”
黎欣拖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将宽大的手掌覆在对方头顶,慈爱地看着他,“你朋友走了。他跟我说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唉,你先别急,回头叔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诊。一定会没事的。”
银霄吸溜一下鼻子,木然地点点头。先前睡得不甚安稳,这会儿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一时转不过弯来。
听大叔的意思,好像是想找别的大夫再来帮他诊脉。只要是为了宝宝好,他当然不会反对。胎儿眼下只有六个多月,至少得再拖延一个月才能把它们生出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你回来多久了,吃过饭了吗?”就算心中藏着再多苦楚,银霄也不是那种随便逮着什么人都撒泼犯浑的性子。在勉强收拾好情绪之后,便询问起了大叔这次出门的所见所闻。
黎欣知道自己错过了约定时间,回来得太晚,必定害得对方担惊受怕。原本就没打算将路途中遇到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吓唬小孩子,何况对方如今又是这样的状况。于是故作欢喜地笑道:“这次的收获很不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日。等我回头把货物卖了,再好生给你补补身子。”
简短地将事情糊弄过去,顿了顿又说:“我回来有好半晌了,刚才吃了一张饼子,倒是没觉出饿来。你呢?睡这么久,肚子该咕咕叫了吧?”
银霄想起被郭茂安打翻的半碗鱼汤,只觉得喉咙眼儿里泛起一股腥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料想是睡前吃得太饱,有些积食。
“白天吃撑了,现在还有点不舒服,”便听他细声细气地拒绝道,“没胃口,只想睡觉。”
黎欣猜想他犯困的原因大约是身体过于虚弱,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陷入了休眠状态。虽不知这样是好是坏,终究不愿意强迫他一丝一毫。于是简单安慰了两句,便扶他重新躺下,让他继续休息。
今天刚刚回来,好多事情需要打整。黎大叔见他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呼吸还算平稳,好歹安心不少。又站在床边默默看了片刻,才转身出了房门。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比如整理从西漠带回来的干货,将马车收拾出来分开归置,趁天没亮再把马匹送到公共牲'口篷去寄养,还得赶回来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一通
他离开的这两个月,小院像是荒废了大半年似的。银霄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做事颠三倒四惯了,哪能指望他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况且他身子不便,连自己都照顾不来,不给他惹出大乱子他就该阿弥陀佛了。
家里乱糟糟的,看着不成样子。黎欣又是无奈又是气恼,怪自己没能早点回来。
他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另一边却有人暗中潜入了孕夫的房间。只是这一切都在夜色的掩盖下悄然进行,由始至终都没有惊动院子的主人
黎欣心细,夜里总会在银霄的屋子里留一盏小灯。黄豆大小的火苗被罩子隔去一层光亮,使它散发出的微光愈加柔和,一点儿也不会剌眼。若是孕夫半夜醒来,不论是如厕还是翻身,都不容易磕着碰着。
一道伟岸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借着昏暗的烛光,勉强能够分辨此人的形貌。
这是一张西域人的脸。有别于汉人的五官令他看起来极具异域特色,鲜红的头发更是打破了普通人对于外貌的传统认知。
黑色是很常见的颜色,但在这人身上却成为了某种标志。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将黑衣穿出如此气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人身上都带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摩国圣子,艾辛泽。或许他更愿意别人叫他陆演。
那么,是什么原因令他去而复返呢?答案显而易见。
每一个人在生活中都或多或少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