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文氏平时不多言,做事不吭声,心底善着哩人家上孝父母,下疼孩子,左邻右舍,关系和睦。在咱们村里媳妇中也是打着灯笼难寻的好媳妇”
在那个靠天吃饭c靠地打粮的年代,湘潭一带常闹饥荒,来韶山冲讨饭的人也非常之多。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人家来到门前,叫声婶婶大娘,母亲文七妹是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去的。母亲信佛,慈悲为怀,常对三兄弟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救命粮,我们少吃一口不就有了。”可是父亲却不这样看。在这点上父亲毛顺生却是个有名的吝啬鬼,宁愿扔掉也不肯施舍给这些穷人,因为他最憎恨这些懒惰的人。所以那些讨饭的人若碰上父亲在家时,逆来顺受的母亲是不会给的。母亲怕父亲这在毛氏家庭里是个公开的秘密,父亲心疼母亲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可是母亲自有母亲的办法。当她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时,她总会给乞讨者使个眼色,一是让对方等一等,等丈夫走后再说;二是让对方先走,随后让三兄弟给送过去;三是把东西放在门后的指定地点,让对方自己拿去。
村子北头有一个孤寡老人,叫王氏。母亲文氏当年嫁到韶山冲时,老人就孤身一人,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大岁数,反正她满头银丝。前些年老人拄着拐杖,小脚颠颠地断不了隔三差五来毛家串门,母亲文氏也常施舍些米面相送,近年来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老人走不动了,文氏就常打发三兄弟隔三差五去探望。
文氏又打发泽民去给老人送米,泽民也不情愿地说:“我刚去过,让我哥哥去吧”
母亲道:“前几次都是你哥哥去的。”
小泽民不吭声了,背起米袋子就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好碰上父亲下地回家,父亲问:“老二,干什么去了”
“给王奶奶送米去了。”泽民如实回答。
“谁让你去的”
“妈妈呀。”
“你妈妈就知道送米,不知道这米是咋挣来的”
“这还不知道啊,那就是地里长出来的呗”小泽民顺口而答。
“你懂个啥还来教育爸爸”父亲说着说着火从心中起,说着举起了手中家什。
小泽民双手抱头跑回了家,见到了哥哥泽东:“哥哥,哥哥,爸爸要打我”
哥哥听到喊声,急忙迎出门,小泽民一头扎进哥哥怀里。
“咋啦咋啦”哥哥道。
“老二跟我顶嘴”爸爸赶到说:“你不要护他”
“你不能打人千错万错,他还是个孩子啊”哥哥泽东道。
“你要护他,我连你也打”爸爸跳脚上去。
“你有诺言在先”立即据理分争。
“不许打孩子”母亲文氏听到院子的吵闹声,小脚颠颠地从屋子里跑过来,一见丈夫的拳头就要打到长子的头上,就急了:“你有没有记性孩子们给你跪下时你说的话不记得了吗你是当饭吃了还是当酒喝了,还要打人,不嫌害臊”
父亲虽脾气暴躁,倒还是个君子,他举起的手在妻子的提示下又放下了:“好,今天我放了你”
久而久之,在反抗家庭暴力和父亲的家长作风中,母亲举起了旗帜,泽东c泽民,还有泽覃和泽建都跑到了母亲的阵容。按自己的话说:
“我家有两个党。一个是父亲,是执政党。反对党是我c我的母亲和弟弟所组成的,有时甚至雇工也在内。不过,在反对党的联合战线之中,意见并不一致。母亲主张一种间接的进攻政策。她不赞成任何情感作用的显明的表示和公开反抗执政党的企图。她说这样不合乎中国的道理。”
在这家庭的“两个派系”的对立中,有时表现得异常激烈,在激烈中他们求得统一,在统一中又积蓄着对立的力量。在对立c统一的递进中,三兄弟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