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地方。
火车轰鸣着在站台的另一头触目惊心地冲过来,速度虽然已经放慢,但巨大的体积与耀武扬威的气势仍然给站台上的人一种冲过来的力量感,甚至有些压迫。
李非突然紧张起来,就像高考要揭榜的前一天,突然担心考不上魂牵梦绕的北京,又担心考上陌生的北京,考上考不上都紧张。今天,也是无论爸爸告诉自己的是什么,都紧张。
火车缓缓地停下来,不甘心地哼着气,列车上的人忙乱起来,李非沿着列车一节一节车厢的张望,爸爸不让她接,没有告诉在哪节车厢,她本来可以在站台出口等,但,按耐不住,越是紧张却反而越是希望早一秒见到,仿佛多等一秒就多一秒煎熬。
爸爸的身影在一节车厢的出口显现了,离得这样远,只是一个影影绰绰,但,那样熟悉亲切,这个遥远的身影也洋溢着温暖,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酸酸涩涩的味道。
李非跑过去,穿过人群,心飞起来,突然不希望爸爸告诉她任何事,自己也不想知道任何事,一切似乎从来都不那么重要。
离得近了,李非突然放慢了脚步,爸爸转过身,父女相对在站台,隔了几步远。父亲的表情闪过意外的惊讶,随后竟有一丝讪然,李非的表情也不自在起来,隔了短短的几周,两个人竟然尴尬起来。
因为彼此知道了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又是对方可能所不愿意被探究的,因为短暂的分离了,又担心分离后对方的变化,更因为彼此的在意,太在意。一时,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回学校的一路,两人话都少,爸爸问些学校c生活c学习的零星的问题,女儿简单的回答着,你一句,我答一句,隔一会,又是淡淡的一问一答,其间是大段的沉默,然后是女儿问,爸爸答,这一路一趟趟地换车,路显得这样长。话是少的,但,两个人彼此的凝视中浓浓的父女情在公交车的车厢里流动。但,两个人似乎有默契,都没有去触碰双方都知道即将触碰的敏感问题,在拖延,都不愿意先给对方压力,宁可尴尬着。回避是不可能的。
李建民参观感受完了李非的校园生活,被女儿安顿在学校附近的招待所,父女两人终于走完了正常的父亲探望女儿的程序,单独在房间里面对了。
李非不想问,甚至不想听父亲说什么,向父亲告辞:“爸爸,要不你先一个人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李建民拦住她,说:“小非,等会儿,陪我坐一会儿。”
李非知道不可能再拖延了,索性坐下来,先开口了:“爸爸,我都知道了。”
李建民很错愕,虽然对女儿在北京找到线索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女儿居然都知道了,她知道了多少一切自己知道得甚至都不充分。
李建民问:“你知道了什么”语气中是焦急的,隐含着忧虑,甚至紧张。
“挺巧的。”李非的声音刻意地处理得很轻松,她不想看到爸爸紧张的表情,更不想引起他的忧虑,平静地说:“我遇到一个老师,是她原来的同事,他们还曾经谈过恋爱。”
“哦。”李建民对曾经跟自己一起生育女儿的女人知道得太少,他反而没有发言权。
“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和那个老师还一起去找了她原来的一个同学。”
李建民发现女儿一直用一个“她”字来指代她的母亲,感觉原本很渴望找到母亲下落的女儿现在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抵触。
“她还活着。”李非说,并盯着爸爸,不知道爸爸是否也知道这个信息。
“你见到她了吗”李建民问,急不可待。
李非摇摇头说:“她在国外。”
李建民松了一口气,但又自责地反问自己,为什么庆幸你不希望她们母女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