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了。
我看出王松山也面有愠色,当年的他就是个急性子。我替自己辩护:“受人至诚相托,我那也是没办法。我怎么能知道事情会搞成现在这样”
韩院长也递给我一支烟。替我燃着火儿后,他善于斡旋地说:“其实现在这样并不更糟糕,现在这样倒是挺有利,起码对我们这方面挺有利,使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如果对方全权委托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们今晚有勇气唐突地登门吗人家若把脸一板,我们能不立刻就走吗是不是我看我还是先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小姚的情况吧。我是她领导,我对我的话负责任,我也不是以个人身份向你介绍,而是以单位的名义。刚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们小姚确实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女人。
小齐,把小姚的照片给梁同志看看。快呀别哭了。光会哭,哭有什么用“
于是那小齐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抖出些照片给我看。彩色的,黑白的,大大小小十几张。看得出都是从像册上揭下来的。我暗想他们考虑得可真周密
照片上是个气质文文静静的年轻女子,三十二三岁的样子。我感到很窘,因为即使是从照片上,也不难判断她绝非泼妇之类女人。她眉目温存而且善良,分明属于贤妻良母型。若说这样的一位年轻妻子和母亲心狠手辣,那就只有鬼才相信了。
我指着一张侧面的彩照问:“这是在做什么报告吧”
韩院长点点头:“是的,这是最近的一张照片了。今年五四青年节那天,在区先进人物表彰大会上她演讲时拍下来的。你看她像你认为的那种女人吗”
我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跟冉的父亲那么性情涵养极高的老知识分子当着广众吵于街头,而且用伞把他捅死了看她照片上的样子,柔柔弱弱,毫无悍勇之相,哪儿来的那么大一股劲儿呢
“不要说小齐他发懵,我们全院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感到奇怪。在我们医院,她是个脾气好得没比的人,胸襟比气度大的男人还宽。谁都说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事情发生那一天,我接到公安局的电话通知,先是以为哪个认识她的无聊的小子恶作剧,后来又以为公安局的人搞错了。她可是我们医院连续六年的模范护士啊连续六年,对如今的年轻人,容易嘛不久前我们单位刚把她作为区人大代表报上去,区里也基本上是通过了。结果出了这事儿细想想,我觉得,怨我们当领导的对她关心得太不够。更怨她自己。我的意思是,恰恰怨她自己脾气太好了,太能忍了,性格简直就柔得像水。出这件事前那些日子,我可以说是天天盼着她跟谁吵一架,哪怕是跟我们领导吵一架呢她却就是不吵,一切委屈的事都忍了。她照看过的一个病人死了,家属说她昧下了死者的一只金戒指。死者活着的时候,戒指确实是戴在指上的,别的护士也证明这一点。倒并非是和死者的家属一样怀疑她,是实事求是。病人死在她当班的时候,戒指没在那时候,她说不是她昧下了,那么戒指哪去了呢死者生前,她对人家好得没比。她对那些注定活不长的病人,都好得没比。她可怜那样一些病人,她心软得要命。她常说,当护士的,如果对快死了的病人都不尽心尽职地服务,态度都不好,就太没人味了。那位病人对她也非常感激。是位老太太。曾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你比我女儿比儿媳妇对我都强,大娘今生是报答不了你啦,只有来世再报答你了病人死了,病人的女儿和儿媳妇倒没哭,她却躲到一边去难过得哭了一鼻子。可是那只戒指,就让她解释不清了。她也不作太多的解释,只说不是她昧下了。病人的家属就告到了法院,还搬来了报社的记者,当侦查人员和报社记者的面,她仍是那么一句话,不是她昧下了。老太太倒是几次想给过她,她没要。一时间搞得沸沸扬扬,流短蜚长。人缘再好的一个人,遇到这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