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与其使他暗暗觉得受了冷淡,还莫如悉听尊便的好
我送他的时候,他请求我,到了日子替他去看化验结果。他说,如果是良性的,就打电话告诉他。如果是恶性的,则不必告诉他了。过了一天他没得到消息,他就明白了。他希望让他自己明白,别当面告诉他
我将那个日子,用很醒目的红色笔记在挂历上,惟恐自己忘了。并一再叮咛母亲,帮我记住那个日子
不是。
不是纤维肉瘤。
也就是说不是恶性的。
是纤维脂肪瘤。可以理解成脂肪瘤纤维化,或纤维化的脂肪瘤。总之,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和癌沾不上边儿。何况医生向我保证,手术效果理想,切除得一干二净。
我直接骑自行车从医院到学校去告诉他。并将化验单交给他。说如果他不相信,可以再看看他买的那本书,是否清楚地写着纤维脂肪瘤怎么回事儿
他说他当然完全相信。
似乎为了证明他完全相信,他将他买的那本关于癌的书,更准确地说,是关于癌的知识普及性小册子,当着我的面一撕两半,扔进了纸篓。
这一场虚惊过后,不但他的心情豁然为之开朗,就连我也顿有如释重负之感。我提议请他吃顿饭,以示庆贺。他赶紧说:“不不不,该我请你。该我请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说着开了一个属于他的写字桌的抽屉的锁,探入手抽出三十元钱揣进兜里。
我暗想,“表弟”啊“表弟”,你那点儿钱来得容易吗你又何必在人前这么要强呢
那一天,我们还一人喝了将近一瓶啤酒。对我来说,绝对是例外壮举,近乎舍命陪君子。对他,显然也是下了一醉方休的决心。
我们最后一次碰杯时,他说:“咱们祝祝索瑶吧”
我说:“对,对。祝祝她。”
他谦让地说:“你祝一句”
我说:“你,你当然得你祝”
他郑重地想了半天才说:“索瑶,我们祝你万事如意”
我又加了一句“一切顺利”
尽管我当时已有几分头重脚轻,可并没糊涂。“一切顺利”,包含着我对她已进行着的一件事的祈祷他的分配去向问题。
我当然不允许他花那三十元钱。
我挽着他,将他送回宿舍。告辞时,他讷讷地说:“表哥,我对你讲过的希望你千万别对索瑶讲。我那几天情绪太坏。有些想法,其实是潜意识里的,被我自己放大了,那就是夸张了。不能算数的。”
我拍着他的肩说:“你放心。你什么也没对我讲过。”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索瑶返校后,真给母亲送来一只药枕,也不知她到底收没收母亲坚持付给她的钱。她和母亲之间的事儿,我也不愿多问。
听她说话,肯定并不知道“表弟”臂上动过手术。我也就没提。并悄悄叮咛了母亲也别提。
她很高兴的样子,她说她对“表弟”开始刮目相看了。她说她真没想到,一个寒假里,他的英语水平提高了那么多。她说他还译了几首诗。有一家刊物回信颇感兴趣,问他还能不能多译几首,集中发表,也许会引儿小小的注意。她说他又开始译了。打算译十首,一共二百多行呢
我让她捎话给他,如果那一家刊物最终又不发表了,我愿意替他向别的刊物推荐
几天后我出差到南方去。母亲提醒我,那是“表弟”家乡所在的省份。母亲说人家孩子四年多没回过家乡了,你一定要抽出几天时间,替人家孩子回家乡看看。并且翻出一件件旧衣服,命我捎去。我坚决地说一件也不带,但为了使母亲高兴些,我保证我会到他的家乡去看看的。我没向“表弟”问地址。也根本没对他提这事。地址是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