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色列赎罪的俘虏
听到这样歌声,他便点着头,对我们温和地笑,喃喃地跟着我们一起哼唱。他是那么老迈,那么遥远和陌生,我一直相信,这首歌是他自己作的。他穿着天蓝毛毯做的衣服,他的名字是艾曼纽。我们很容易把他和上帝混淆。
1921年那个漫长炎热的夏天,全国严重干旱。泉水枯竭,井里满是青蛙。过去洗碗房的汲水泵压出的水向来清甜,现在也变成褐色,有一股铁钉的味道。对我们家来说,这场旱灾令我们如释重负,但是对整个村子的人来讲,这却是一种天灾。有好几个星期,悬吊在头顶上的天空炙热c湛蓝;树木枯萎了,农作物在田里燃烧。老人家都说,太阳已经发怒,我们很快就要死掉,一个也不剩。有人举行祈雨仪式,可是我们家的人没有参加,因为我们最怕的事情就是下雨。
旱灾持续下去,人们绝望地放弃了求雨,采取更极端的做法。最后,许多士兵带着来复枪爬上山坡,朝着飘走的云朵开火。我听到他们干涩的枪声,打破沉寂的空气,好像树枝骤然折断。这时我知道,我们漫长的等待已经结束了。当然,无论是因为祈雨还是射击起了作用,或只是大自然单纯地回复正常,旱灾不久就消失,天上下起倾盆大雨。
我还记得自己睡梦中惊醒,尖叫着奔向妈妈,躲避黑暗中呼啸的警告,以及承受暴风雨淫威的树林。真是恐怖极了,和所有古老的恐怖到来时一样,总是在半夜里突然显身。
“都起来”妈妈喊道,”家里进水了快起来,要不然我们都要淹死了”
随后我听见她噼噼啪啪用力拍打墙壁的声音。妈妈发出警告,我们不会再躺下去,不假思索地跳起来,这时完全用不着理性;我们紧张得毛骨悚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家一起挤下楼梯。
我们的困境是显然的,我们过分依赖大自然的施舍而活我们家的小屋位于陡峭的山腰上,直接面临洪水的威胁。天堂奔流的每一道水柱,好像都冲向我家门口。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水沟用来排水,水沟一堵塞通常不用一会儿就堵住了,洪水便直接奔进我们的厨房,而屋子又没有后门可让水流出去,当时我绝望地认为,我们将会淹死在洪水里。
“去他的”妈妈悲泣道,”他妈的,一起去死吧耶稣怜悯我们”
大家一边抱怨着奔来走去,寻找扫帚簸箕,一边跑出去和暴风雨对抗。无济于事,我们发现水沟已经完全堵住了,院子里也灌满了水。雨水的哗哗声遮掩了我们的哭叫和悲泣。什么也不起作用,只有拼命扫水。
那些午夜的骚动是多么地慌乱,那些响亮的呼喊早已赶走了睡眠,呼喊声中与黑暗c狂风暴雨c怒吼的树林c迸裂的云层,霹雳的雷声c闪电的撞击c洪水的泛滥,以及妈妈错乱的狂叫混合在一起。女孩子们身穿睡袍c手拿蜡烛,而我们这些男孩子清理水沟。雨水像鞭子般抽打在身上,撕裂了我们的衬衫,我们在惶恐与寒冷中不停颤抖。
“再多拿些扫把来”妈妈一面喊叫,一面奔上跑下,”看在上帝的分上,再去个人赶快跑去拿啊””男孩子们,再用力一点圣徒在上,水已经淹到门口了”
洪水仍旧轰然作响,肆虐地包围了我们,带着大团大团泛着浮渣的黄色泡沫,疾骤的雨点如子弹般地击打在地面上,激起跳跃的水花,然后小河般地流向门口。水沟已被洪水淹没,我们为了保住性命,仍在拼命抗争。被打湿的蜡烛嘶嘶作响,一根接一根地熄灭了。妈妈用报纸点起火把。我们在没膝的洪水和雷电交加的轰鸣里奋战,水花喷射,浑身湿透,又哭又叫,几乎先要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有一时间,洪水已经冲了进来,在屋子里积了两三英寸深。它像一团厚重的蛋糕糊,从楼梯上流下来冲到地板上。这时,妈妈的悲叹已经到了绝望的程度,全世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