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还是雪国耻要紧呢还是正心c诚意要紧呢做皇帝的,一日万机,加以邻兵压境,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他却开出口来便是正心c诚意,试问办得到办不到自从他那么一提倡,就提倡出一大班的道学先生来;倘使敌兵到了,他能把正心c诚意c天理c人欲,说得那敌兵退去,或者靠着他那正心c诚意c天理c人欲,可以胜得敌兵,我就佩服了。当时如果岳c韩两个,提倡起武备来,对皇帝也讲练兵,对朋友也讲练兵,提倡得通国人都讲究练兵,只怕也不至今日了。”一席话说得宗仁错愕起来,问道:“依老护卫说起来,这正心c诚意的学问,是用不着的了。”九畴道:“这又不然。照经上说的由正心c诚意做起,可以做到国治c天下平,如何用不着呢但是有一句古话,说的是:“善易者,不言易。须知道实行的人,断不肯时时挂在嘴里说出来的,就是说出来,也拣那浅近易明的才说。断不肯陈义过高,叫人望而生畏。”宗仁道:“正心c诚意,就是正心c诚意,还有甚么浅近深远之别么”九畴道:“要说到实行上面,就是浅近;不讲实行,单向着理解上说去,自然深远了。譬如岳鹏举当日说的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天下即太平。这就是实行的话。你试想文臣果然能不爱钱,武臣果然能不惜命,不是认真能正心c诚意的人能做得到么能做到这样的人,还不是纯乎天理,绝无人欲的么鹏举当日,绝不曾提到这正心c诚意c天理c人欲的话,单就爱钱惜命说去,可是人人听得明白,人人都佩服他这句话说得不错。象他那种甚么去其外诱之污,充其本然之善那些话,你叫资质鲁钝之人,任凭你把嘴说干了,他还不懂甚么叫做本然之善呢又如甚么帝王之学,必先格物c致知,以极事物之变,自然意诚c心正,可以应天下之务。这些话对皇帝去说,你道皇帝听得进么人家急着要报仇雪恨,又要理政事,又要办军务,他却说得这等安闲,譬如人家饿得要死了,问他讨一碗饭来吃,他却只说吃饭不是这般容易的,你要先去耕起来,耨起来,播起种子来,等它成了秧,又要分秧起来,成熟了,收割起来,晒干了,还要打去糠秕,方才成米,然后劈柴生火下锅做饭,才能够吃呢。你想这饿到要死的人,听了这话,能依他不能呢我也知道这是从根本做起的话,然而也要先拿出饭来等这个将近饿死的人先吃饱了,然后再教他,并且告诉他若照此办法,就永远不会再饿了。那时人家才乐从呀没有一点建树,没有一点功业,一味徒托空言,并且还要故陈高义,叫人家听了去,却做不来。他就骂人家是小人,以显得他是君子;偏又享了盛名,收了无数的门生,播扬他的毒焰。提倡得通国之人,都变成老学究,就如得了痨病一般,致有今日。我有一句过分的话,当时秦桧卖国,是人人知道的,他这种误国的举动,比卖国还毒,却没有人知道。如果中国有福,早点生出个明白人,把他的话驳正了还好,倘是由他流传下去,将来为祸天下后世,正不知伊于胡底呢”宗仁听了半天,起初以为是泛论讲学之辈,后来听到他引了“去其外诱之污”等句,方才知道是专指朱熹讲的。宗仁生平本是极推崇朱熹的,听了九畴这番议论,不觉满腹狐疑。因问道:“依老护卫说来,这讲学不是一件好事了”九畴道:“讲学怎么不是好事不过要讲实学,不可徒托空言,并且不可好高骛远,讲出来总要人家做得到才有益呢。”宗仁道:“正心c诚意,何尝是做不到的事情呢”九畴道:“我方才不是说么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便是正心c诚意,却是任你拣一个至蠢极笨的人来,或拣一个小孩子来,你同他说这两句,他都懂得;非但懂得,他并且知道:文臣不应该爱钱,爱了钱便是贪官;武臣不应该借命,惜了命便要打败仗。若单讲正心c诚意,不要说至蠢极笨的人以及小孩子,就是中等资质的人,任你口似悬河,也要讲好几天他才略略有点明白呢”宗仁道:“他这讲学,本来是讲给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