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尽管传来行天悄然擦拭地板的声音,但多田继续装睡。
木村家的仓库整理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因为其他委托也排得满满的,所以能待在木村家的只有上午的两小时。尽管如此,幸亏天气好,连着去了三天之后,仓库里大致整顿清爽了。看来到周末好歹能把东西全给搬出来。
澄澈淡蓝的冬日晴空。多田和行天戴着白色劳动手套,吐着白气工作着。木村妙子双脚搁在院里坐在落地窗台上,把多田和行天搬出来的物品区分为要和不要。
电器产品要送去回收,所以都堆在小货车的货厢。纸箱则由妙子一个个打开来确认。几乎都是不再穿的衣服或陈旧的商务书籍,但也有的放着影集或孩子的毕业文集还有公仔之类。
这样的箱子被封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东西也用塑料袋或报纸仔细地包着。妙子像发现宝箱的海盗般发出一声欢呼,喃喃着“这可真让人怀念啊”,一边翻看起影集来。
工作告一段落后,三个人在客厅里吃午饭。妙子毫不在意客气的多田,总是多做一份多田和行天的便当。
“好了好了,反正我也要做老公的便当,顺便而已。孩子们之前我也在干临时工,每天早上要做全家人的便当呢。”
排列在密封盒里的色彩缤纷的莱肴都很简单,却很美昧。
行天和妙子边吃便当,边欣赏着当天作为战利品从仓库里发掘出来的照片。从日常快照到夹在照相馆底纸上的影像。这是些凝缩了木村家族记忆的照片。
对于有意为之的行天而言,做这个并不难。他发挥了出人意料的才能,潜人对方的心怀,让其不抱任何疑问或戒心。不管怎么说,光看外表的话,他是个好男人。“啊,我小时候也去过这个动物园。让我看看。”如此说着并微微一笑,大约根本没有女性能抵挡他吧。
眼下,行天也这样隔着适当的距离坐在妙子身旁,俨然是家庭成员之一,一同观赏影集。多田则默默地咀嚼便当。
三天来,他们得知木村家有儿女各一名。两人都是上班族,用妙子的话说“很少回家来呢”。
妙子给他们看了今年元旦刚拍的新照片。妙子也罢丈夫也罢女儿也罢都很是纤瘦,唯独木村家的儿子有着圆滚滚的体态。他面容敦厚,放松地注视着镜头这边。
看到儿子高中时代的照片,行天叹了声“哇”,忍着笑双肩直抖。照片里的儿子染着茶色的头发,校服的裤子往下出溜到极限。他有点儿胖,所以这打扮完全不衬。
“很古怪吧。,,妙子似乎也很愉快,“这孩子啊,升中学的时候突然学坏了一阵子。那时候够呛呢。”
“你从前呢”妙子问行天。
“我倒没有。”行天的眼睛紧盯着照片说,“连学坏的力气也没有。”
“那你父母也很放心吧。”妙子丝毫不带恶意地说。行天也温和地点点头体会着拳头上内出血的紫黑色肿胀伤口的痛楚。
行天的一举一动,仿佛他自己才是妙子那从长时间的不羁中回归的儿子似的。这一行为究竟是从行天的哪个部分生发出来的,是演技还是真情,多田搞不懂。
回到事务所,多田也几乎不和行天交谈。可行天似乎全不在意,频繁地过来搭话,就算多田不予理会他也一个人说话。丽每逢睡前,必说一句“明天也是晴天吗要是晴天就好了”。
一天,行天将一只带把手的纸袋从仓库拖到院子里来。里边随随便便地放着二十本左右的笔记本。
“咦家里的账本。”妙子看一眼纸袋说。
“太占地方,没法子,就把旧的搁在仓库了。”
“扔掉行吗”
“是啊。正好趁这次机会。”
妙子干脆地点头,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