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天连一次也不曾交谈过。
“我一直觉得是个谜呢,你真的很优哉哎。一般早就该打打广告,给客户打宣传电话,或是发发传单什么的对吧”
这样唠叨着,行天爬上通往事务所的楼梯。跟随其后的多田停下脚步,从楼前的人行道仰望夜空。
百货商场高高矗立的黑影之上有一个明亮的光点,宛如挂在屋顶的一角。大概是返回美军基地的飞机吧,多田这样想。然而光点纹丝不动地闪耀着。
是天上的星。
多田深深吸了口气。那是春夜有些湿润的气息。
三干活的车,满身伤痕
小货车从方才起就几乎不曾挪动半步。
在真幌站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五色缤纷的霓虹灯下伫立的拉客者的声音,如同悲鸣般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和列车道口的鸣笛声,以及阵雨欲来的融融暖风,这一切都透过行天打开的副驾驶车窗悄然涌入。
“好饿啊。”
为了盖过驶过旁边的箱根快线的隆隆声,多田扯开嗓门对行天喊道。
“是吗”
行天把胳膊支在打开的车窗沿上,朝车外吐出烟。正好走过小货车侧面的公司职员们结结实实地沐浴在白色的有害物质里,从前窗玻璃便能看见他们回身朝这边抛出咒骂。
为了处理琐碎的案子已在真幌市奔波了一整天,多田和行天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回到站前。
院子里有猫的尸体需要收拾。衣柜的支架松脱了没法挂衣服,得重新装上。不知所终的租客的行李要处理掉。
就是因为有这些让人几乎想说“你自己干不就得了”的案子,便利屋这样的行业才得以存在。
吉娃娃还在的时候,多田总在晚饭前把工作了结,然后回事务所。给吉娃娃添上狗粮,两个人也正经吃个饭。接下来的夜晚时光则大抵无所事事地休息,或是带吉娃娃去散步。
自从吉娃娃被自称哥伦比亚人的露露带走之后,多田和行天的生活规律也随之之崩溃。根据委托的情况,有时候早上睡个没完,有时则工作到深夜。
这样可不行,多田思忖道。对他来说这无非是重返吉娃娃到来之前的日子,就算生活不规律也没什么大碍。问题在于行天。去掉吉娃娃这一羁绊的行天毫无动静地度过乱七八糟的每一天,让多田觉得好像自己放手不管就任其掉入了无底的泥潭。
不太吃东西。不管昼夜困了就睡。这些都是行天的旧习,但是,不洗脸也不去洗澡算怎么回事多田暗想。行天以往好像是在带吉娃娃散步时顺便去澡堂,可吉娃娃一走,似乎就连澡堂这一存在都从他脑中给撤掉了。
就连伴着吃食教会它“坐下”的狗儿,最后即便不给吃的,狗也能听话“坐下”。可这人一旦没了诱饵,就立即返回白纸一张。多田在心里暗自评价行天,“这家伙比狗还钝”。
多田为了让行天的生活多少朝人类的日常状态靠拢而努力。这会儿,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晚饭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
然而副驾驶座上的行天仍是无动于衷的神气,只答了句:
“没什么。吃什么都行。”
瘪着肚子加之交通拥堵,多田有些烦躁起来。
他试图从箱根快线北出口往站前开,结果却给堵在这儿。这条路很窄,塞车的事常有。早知道该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沿着公交车的路线走。要那样走的话,这会儿已经到事务所那头了吧。在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去吃个饭,晃晃悠悠走着去,顺便去趟澡堂
“我觉得”
多田的遐想被行天的话给打断了。“这阵子,我们说话是不是少了点
这阵子也罢哪阵子也罢,我们之间谈得上说话多少吗,难道曾经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