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的命。不管是命定的也罢,叫人臭嘴冲的也罢,生米已成了熟饭,姑娘已成了婆娘,啥话都不说了。说也没意思,就像躺在案板上的猪呀羊的,不管你叫不叫,刀子总是要进去的。
第十九章6
猛子气呼呼道:“那个驴撵的白福,迟早,老子一刀捅了他。”老顺白了一眼猛子。但猛子不在乎老子的白眼,只顾呼哧呼哧出气。愣头青。老顺心里骂一句。捅,当然痛快。可又能捅出个啥结果儿子吃铁大豆,丫头成寡妇。啥意思舌头和牙都动不动闹矛盾,何况人。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难免有磕碰。要是动不动娘家人插手,像啥老顺他可不像“贼骨头”家,姑娘一有个啥事,娘家人就一窝蜂扑上前去,闹个鸡飞狗上墙的。哼,丢人不如喝凉水。
“这次,心死了。不和他过了。”兰兰抽抽搭搭地说。
更是屁话。老顺心里骂。望女儿,女儿正用袖头子擦泪。以往,她说出这句试探性的话,总要看看父亲的反应。这次不。莫非,这鬼丫头真有这打算老顺有些慌乱。丢人显眼的,由了你了可他没说出口。因为他仍希望这是句气话。夫妻间,哪能没有气话呢他们老俩口,自结婚后第五天拌嘴离婚,离到如今,三十几年了,倒离出了一堆娃子丫头。这话,说说没啥不好。要是真做,就不妙了。那是往娘老子脸上划黑道道儿呢,人会骂:“驴养的,马下的,青草湖里长大的”。
“离就离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猛子说。
老顺望一眼猛子,又望一眼老伴。老伴却依旧呜呜。没啥别的反应。这老祸害,听了这话,竟然没反应莫非这老妖也怂恿女儿难说。老祸害一辈子最爱说的字就是“离婚”。刚结婚时“离”的声音不大。等有了娃儿,说时格外有劲,钢牙铁口的。当然,老顺牙巴骨上的劲也不小。为啥有了娃娃呀。娃儿把女人也绊住了。就像放牲口时,多调皮的牲口只要把缰绳拴到它的前腿上,拴短些,叫它能吃草,但抬不起头。走一步,磕一下头。看它,还能飞上天去娃儿就是那缰绳。你女人有本事,飞,飞,飞到哪里,绳还在你腿上拴着。老顺当然能钢牙硬口地说那三个字“离就离”。可兰兰,引弟一死一想到引弟,老顺的心又抽了一下绊没了,白福又那个样,赌起来没命,打起人也没轻没重。不像老顺,嘴不好,可心不坏,打女人时也知道鞋底只往屁股上抽难保兰兰没那个心。可话说回来,谁没错呢他年轻时不是也“挖牛九”,也打女人不打女人还算男人上了年岁,性子自然就坦了。
“还是头餐面好吃啊,丫头。”老顺慢吞吞地说,“不要一张嘴就离呀离的。白福是有些毛病,可谁没毛病呢谁家没个碟儿大碗儿小的事呢再说,人家也不尽是脓包浆,人家也有人家的优点。不提别的,干起活来,牛一样。抵上他的有几个丫头,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谁没毛病呀”
兰兰抽搭几声,说:“这次,我吃了秤砣了。”
“唉。”老顺摇摇头,“不要把话说绝。”叹口气,又说:“事不能做绝,话不能说绝。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平心说,白福有毛病,动不动戳天掀地的。可年轻人不这样的有几个上些年岁也就好了,对不对大头年轻时,爱打女人,动不动鞭子麻绳的,还不是丫头娃子一大堆现在,两口子不也挺好吗心字头上一把刀,该忍还得忍。能凑合,凑合着过去吧。丫头。”
第十九章7
“行了,行了。爹。”兰兰抹把泪,皱眉道:“耳朵都磨出茧来了。凑合,凑合。除了这,你还能说出些啥你知道你丫头受的啥罪啊老的欺了少的欺。稍不顺眼,你一枪我一炮的。那个老妖精更不是个东西,动不动指鸡骂狗,说我这个长了,那个短了。不能和人说话,一说,就说我勾引野汉子。人家问我话,我不答成不成我又不是没嘴葫芦。可一答话,天包大祸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