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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沉寂里有种静默的力,使灵官感到自己的渺小。虽有不少诗人吟咏月下的沙漠,并将“平沙夜月”列入凉州八景,但灵官还是深爱这夜幕笼罩下的大漠。夜幕隐去了沙漠的浩瀚,隐去了沙漠的博大,隐去了沙漠外形的一切张牙舞爪,却留下了它最真实的东西:平淡和神秘。隐去浩瀚的沙漠更浩瀚,隐去博大的沙漠更博大,因而也更美丽。

    灵官索性穿了衣服,上了沙丘。他远望那什么也望不到的所在,品味着神秘的宁静和孤独。夜气的涌动渐趋明显,但却始终没有变为风。夜气只是温柔地抚摸他。接受抚摸的是他的“神”,而非肌肤。没有了思维,没有了形体,只有愉悦和清爽。那是身心俱醉的愉悦,是透明得无一丝杂质的清爽。渐渐地,愉悦消失了,清爽消失了,他自己也消失了。他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许久,也许是一瞬。他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不是出现的,而是从夜中渗出的,遂成天籁。这声音的出现使大漠之夜有了另一种韵致。大漠醒了。在稍事休憩后醒了。它的醒不是急燥的翻滚,而是安详的微笑。这是证悟后的安详,是脱了烦恼的安详,是那种窥破了过去现在也洞然了未来的安详。大漠因此变得平淡而雄奇,质朴而神秘,坦坦荡荡,包容一切。

    天籁声中,狐狸醒了,老鼠醒了,跳跳醒了,蚱蚱爷醒了,野兔醒了万物皆俯仰自得,按自己的生存轨迹实践着自己的宿命。

    灵官沉浸在这境界中,许久,许久。夜似乎很深了。当地人叫“三星”的寒星已偏西。灵官却没有睡意,神情异常清爽,心境却平静而专注。他甚至没有觉察到身后站了许久的莹儿,直到听到一声轻盈的叹息。

    不用回首。他知道那是谁。那轻盈的气息唯独她有。她总是轻盈地来去,轻盈地劳作,轻盈地笑。

    他轻声问:“你也睡不着”

    “不是睡不着,是不想睡。”

    灵官轻叹一口气。莹儿依偎在他的怀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静谧和安详。她什么也没有说。灵官也没有问。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成了多余的赘疣。

    许久,莹儿说:“书上有句话:一个美丽的错误。”

    灵官问:“啥”

    “我和你。”

    灵官的心颤栗了。为这静夜,为这静夜的大漠,为这静夜大漠里的人。他胸中鼓荡着一种东西。一种久为黄土和大漠埋葬的东西复苏了。

    灵官流出了泪,说:“莹儿我错了吗”“如果错得美丽,值就把这辈子错出去。”灵官叹口气,说:“可我可憨头,我哥”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怕打破这氛围。

    莹儿说:“别提那些还是我给你唱花儿吧。”那“花儿”,仿佛是从心底里抽出的丝儿

    第十章24

    铁匠打着个铁灯来,

    碗儿匠钉了个秤来。

    小阿哥拿出个真心来,

    尕妹妹豁出条命来。

    梯子搭给者天边哩,

    摘上的星宿要好哩。

    你死者陪你死去哩,

    不死者陪你老哩。

    杀我的刀子接血的盆,

    尕妹我心不悔哩。

    手拿铡刀取我的头,

    血身子陪者你睡哩

    天凉了。夜气变成了风。这是大漠特有的干冷砭骨的风。二人紧紧拥抱着。

    灵官说:“只想这样死去。”

    莹儿说:“我也一样告诉你个事儿,我有了我们有孩子了第一次后,我就没来过红。”

    天呀灵官的身子一阵颤抖。

    第十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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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黄毛柴籽回来不久,灵官妈又牵挂起嫁到邻村的女儿兰兰来。十指连心,哪个儿女都是她心头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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