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儿值得叫人一读的文章。还有什么不知足呢还有什么理由不趁着明白和健康多写写像我的父母那样善良c像我弟弟那样不幸的农民呢
我仿佛从来不曾为当“作家”而写作。我只是在生活,渴而饮,饥而食。写作亦然。日日读,夜夜写,发表与否关系不大,成不成功很少考虑。需要钱时,就经商弄两个。既没打算凭写作谋金钱,也不指望借文学图高位。我只是想说话,只想说自己想说和该说的话,只想做也许是命定的也许是穷忙的事。成功呀失败呀那是上帝或命运的权力范围,我从来不想自讨没趣地去越权干预。既没为获奖啥的狂喜,也不因退稿之类沮丧。相较于创作,我更热衷于做一些“放生”之类的傻事。更因那些生灵由于我的“愚蠢”而延长了生存时间,或改善了生存质量而窃喜不已并乐此不疲。
创作,倒因之淡了。文学上,我很有自知自明。我不长于编故事。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不会,或是不屑。但在描写日常生活c写人以及生活底蕴等方面,我一向着意追求并足以自慰。因此,想从大漠祭中找出张牙舞爪的所谓思想和惊心动魄的离奇故事,无疑是徒劳的。但是,你要是想看呼之欲出的人物c鲜活的生活场景c扑面的生活气息c丰厚的生活底蕴那么,你自可以翻开它。
当然,为了丰富百姓生活,这个时代非常需要一些人生产轻松的文艺消费品。但同时,也需要有人写些实在的c甚至沉重的c直面人生的作品。
就像安徒生童话所揭示的那样:这世界,只要有穿新装的人,就需要一群“聪明”的看客。但同时,也更需要那个说真话的孩子。
大漠祭第一部分代自序3
生活之多样,必然决定文学之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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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仪的作家要有孤独的自信和清醒的寂寞。他必须有真正的平常心和责任感。写作是他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借以谋利的手段。他只为灵魂活着,从不委屈良心去捉笔。他只说自己想说的话。他之所言,或为完善自我,或为充实人生,或为记录生活。当他能真正成为时代代言人的时候,他就可能被称为大作家和文化巨人,如托尔斯泰c曹雪芹c斯汤达c鲁迅c卡夫卡等人他们甚至不一定能活着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版。
当然,就像太阳也会被乌云掩蔽一样,这类作家偶尔也会为卑下的情操所屈服。但他终究会凭借自己伟大的人格力量超越鄙俗,完善自我。
时下,有一些借文学满足自己私欲的“名人”常常拿巴尔扎克的卖文偿债为自己寻找光鲜些的借口。诚然。世界艺术史上不乏卖文和卖画的大师,但最本质的区别是大师的“卖”是为活着,一若杨志之卖刀。而那些“名人”的活着却是为“卖”。卖刀时的杨志不失其好汉本色,而酒足饭饱后品头论足的牛二也不过是牛二。前者可能有鄙陋之行,但他的骨子里仍足以傲世。
区别的是心灵。
鹰会鸡一样啄食。狗也狮子般捕猎。区别的,也是心灵。
傲昂白首于世界文学顶端的是那位最不像作家的托尔斯泰。在他一生中的很长一段岁月里,他最热衷的是教育,是编识字课本和改善农民生活他把自己最辉煌的时光用于忏悔,终生为自己的贵族身份而羞耻。他甚至把他的三大巨著也归于“坏艺术”一类,仅仅是因为老百姓没有那么多闲时间去读它们。但这一切,反倒点缀了他的伟大。
十多年前,我幸运地迷上了托尔斯泰。此前,无论咋啃也读不下去。后来才明白,爱托尔斯泰也需要资格。当自身“修炼”达不到一种境界时,你绝不会了解他,更不会爱上他。他的作品是一座巍峨的城堡,真正攻入,需要实力。他不饶舌,不卖弄,不矫情,甚至不修饰。他忠实地记下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时代。只要人类存在,他的作品就消亡不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