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我们就到坡地上去挖草根,草根像竹节一样,一结一结的,白色的,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还有甜味,非常好吃的。其他事情我就不想一一再说了,总之这个是时候是给我印象最深的时光。
来到正规的教室后,我们的班主任也换了,她姓连,我们都亲切地叫她连老师。我们悄悄地得知,那时她还没有结婚。她那严厉之下的温柔使我永远铭记在心里。尽管我知道她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是忘不了她,是她教我们知识,也是她教我们从小如何地做人。
一天,连老师病了,没有来。我作为班长,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找到教我们语文的老师。她告诉我,让我安排同学们写作业。我赶紧跑回来,安排这一切。我来回溜达着,俨然成了一个“小教员”。下课后,我们几个同学就去连老师家里看望她。走进她家的院子,还没有踏进门,栓着的狗就吠起来,把我们吓得不敢进去。连老师这时候笑盈盈地走出来,她的脸色还是很白,没有血色,外面披了一件外衣。她见到我们来看她,非常地高兴。我汇报了这一天的情况。
有一天,我放学回来,把米饭淘好后放在炉子上闷饭,我们家是南方人,所以做饭就是这样的。我自己出去玩,忘记了米饭的事情,结果等我跑回来,米饭都糊了,没有办法吃。父亲回来后,看到这样的状况,就打了我。我一看,就往外跑,很晚才被父亲找回来。其实是我自己的错误呀。
父亲总是这样,性格非常暴躁,我又是非常地倔,又爱哭,所以很不招父亲的喜欢。
当天晚上,我们又参加了空袭演习。一声长笛,我们全家与其他人一道被疏散到了地洞里,天开始蒙蒙亮时,才结束。父亲把我们放到地洞里,就参加了“抢救”和“安排”工作了。
我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自然从小就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之中。每天早晨,爬起来就手持语录,戴好纪念章,列队在像前,祝他老人家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上学时,老师一进来,首先就是敬祝一番,而不是现在的“同学们好”,然后我们说:“老师好。”
有一次,学校在俱乐部台上演出。我是班长,不参加是不可能的,不行也要上的,这是为了我们班集体荣誉。我们戴着红小兵臂章,身着军绿色服装,戴着一顶军帽,唱起“大刀进行曲”,还有些舞蹈动作。那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威风。演出是成功的,我们班的成绩也算可以。
我们年纪虽然小,但是也要组织语录学习小组,不认识的字就问,或者自己查字典。我们还组织全班同学挣做一百件好事,向雷锋叔叔学习。我和小旦搭档,在路上帮助解放军叔叔推车,搀扶老人等等,做完一件事后就一一记录下来。
记得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情,我们几个同学有组织地到一个孤寡老人的家里做好事,打扫卫生。回到家里后,父亲问我到哪里去了。我说去帮助那个老奶奶。他皱了一下眉,最后慢慢地告诉我,她是地主家庭。从此我再也没有去那里。这是一个阶级斗争的时代,地富反坏右的界限,从小就深刻地烙在我的幼小的心里。我自豪自己的出身,每次填表什么的,父亲总是提笔写下工人,而不是什么干部或市民,其实他就是干部呀。
航空俱乐部解散了,我们要搬家了。父亲带头去别的地方,听从党的召唤。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家具,唯一的床和桌椅板凳还是公家的。无奈之余,我父亲第一次开口向领导请求将这些家具带走,要不然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领导同意了。很快,我们就收拾好东西,上了一辆大卡车,告别了我的第一故乡。
再见吧,生我的土地,绿色的麦田,简陋的学校。再见吧,我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父亲带头走了,整个俱乐部就这样解散了。但是我母亲却不能离开她那农村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