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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荞子,你使这个奋力杀戮的硬汉子内心多了点什么。是人道的意识吗不中用啊,你原来压根没忘记她,发生过的一切并没有使你恨她。一个男人,一个男性军人唯独一件事不能左右自己,那就是感情。

    感情,这是他先天不足的东西。

    他出生在部队入川的马车上。出生后和他的哥哥姐姐们一样,用一块黄军被裹着,被送进山坳里一间低矮简陋的草房。他哇哇哭号着,从一个怀抱转换到另一个怀抱。母亲往那个缠布帕的乡妇手里塞了五块钢洋,而他已在那温暖肮脏的胸脯上寻觅了。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并没有哭。泪水恐怕早在与其他骨肉分离时流干了。

    两年后,当一个戴着帽子c挎着手枪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收养他的乡妇一个劲催他:“喊呐,喊呐这是你亲妈快喊喊了好跟着亲妈走大码头,顿顿吃嘎嘎肉”

    “亲妈”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这目光有疑惑,有嫌弃,有疼爱,也有疚痛。她把眉毛一挑,对乡妇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病肚子怎么这样大”

    乡妇嘻嘻笑道:“乡里娃儿,吃得一顿三碗红苕,硬把个肚儿胀圆了”

    “亲妈”迟迟疑疑地伸出手,想拉他,而他却拖长声尖叫着,拼命往门后面躲。他很快被两个母亲扯将出来,只得对亲妈又踢又打,并用唾沫啐她,用山里的野话骂她。他不仅不承认她是“亲妈”,甚至连她是个女人也否认。他心目中的“妈”是这一个,这个常拉过来照他屁股就给几巴掌的c这个毫无拘束地袒出两个面粉口袋似的房让他吮吸厮摩的乡下女人。她有着又软又厚的脊梁,他经常伏在上面听着粗俗浅陋的歌谣。只要伏在这脊梁上,他就感到世界是那样太平

    大码头c亲妈和我有什么相干我爱吃红苕。只要顿顿尽我吃够,过年没有嘎嘎肉吃也无所谓。他象条黑泥鳅似的在亲妈手里挣扎扭动。伹他毕竟还是屈服了。因为亲妈发了脾气,朝他冷冷地板着脸,他宁可挨一百次打也决不看这张冷冷的脸。他被抱到车上,回头求救似的朝那个哭作一团的乡妇喊:“妈妈”

    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一直管母亲叫“亲妈”,为强调这中间的区别。

    他被那汽车带到一个人多得可怕的“大码头”,带进一个深宅大院。大院看门老头叫他“幺少爷”,“大少爷”是他那个白净的哥哥,胸口总别着一块雪白的手帕,出出进进总忘不了教训他两句。听说在这位哥哥之前还有姐姐和哥哥,不幸都在兵荒马乱中天折了。假如他们全活着,也象这位哥哥一样教训他,他可就倒霉透啦。

    许多年后,母亲提起他这段故事,还皱起粗粗的眉毛,“我当时简直不敢认这个孩子我打老远看见他坐在塘沟上,又黑又痩,肚子倒腆得老大浑身不挂一根布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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