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却是个不曾见过的玩意儿。
扬蹄昂头,一条黑尾巴纤毫毕现,竟是匹雕工不错的小木马。
这小马是从何而来怎会藏于他床上
他疑问更生,将那小马翻来覆去地细看了一番,终于在马腹上看到一行刻字。
上书:某年某月某日,于锦南往南霖途中。
字体狂放,边缘有些毛刺,像是随手用匕首刻的,并未加以打磨。或是随着那写字人的性子,这字透着随性,带着点不耐烦。不写清何人何事,只是粗略提了这么一句,若换了别人来看,只怕一头雾水。
繁羽却盯着那行字,脑海中窜过一句梦中言。
“这下你不用怕睡糊涂了。”
那人说的笼统,又快又含糊,叫他记不清,闹不明白。
繁羽只以为那声音也是自己浅眠之中,胡乱做的梦,却不想
他手中紧紧抓着那匹小马,转身朝外头喊顺宝,顺宝应声,端着水急匆匆地来。
繁羽急问:“今日可有人来找过我就天刚亮那会”
小顺宝将水盆搁在桌上,一手挠了挠脑袋:“没有呀,一早我就起来了,看到小羽哥哥还在睡,就没进来,一直在外头院子里呢。”
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在细细思索今日都做了什么。
“我把院子扫完了,就跟喜宝去领了早饭,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过江大侠打这儿经过,没有人进来过呀”
顺宝仍在苦苦回忆,却没发现繁羽闻言,眼底一亮,似那夜晚空中,生出的火树银花。
繁羽耳边响起扑簌簌地细微声响,心头落下一点红,开成不知名的小花,一成二,二成四,化出一片迎风而开的花海。红的紫的,带着湿润的微凉小花,彼此相应般地伸展开,将他埋于其中,又轻又软。
他可以听到那柔软的,绽放之声,那些无名小花都在他心底细声细语。
一声声,朝他讲着欢喜。一句句,向他说着喜欢。
不久前的某个月夜,他曾对江慈心说过,以为那些同骑之事尽是自己睡糊涂做的梦。
然后今日他的床边,就多了一个刻着字的小马来。
你若是睡糊涂了,以为是做梦,就看看这马,清清楚楚刻着呢。
呵,这江慈心
繁羽轻笑出声,他竟是睡了几个时辰,才明白了那话的意思。
他摩挲着那行粗粝字迹,心底温流四溢,热意哽喉,携着酸涩一冲,叫他眼前都微微一花。
繁羽眨眨眼,嘴角弯起,似饮了一盅百花蜜,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清甜笑意。
顺宝见他把小马紧紧捧在手中,高兴得好似捡了个金元宝。
他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他的小羽哥哥,今日笑得格外好看。
他正盯着瞧,繁羽转头问他:“顺宝,可否带我去找此地管事”
疑问,迟疑,不甘,都烧化成光芒下闪耀的飞尘。
他似平白得了上天之勇,生出了许多力气。既然遇到了江慈心,有了这番际遇,便该好好把握,不负这自由身。
才十六岁的他,尚有年华可追,尚可换个活法。
同片天空下的江慈心,与欧阳情他们跨马奔行,忽而心有所感般地缓了步子,往那早看不到的南霖方向回身一望。
那处只剩的点末残影里,融着明月暗香,甜糯蒸糕,还有
胯下黑马咴咴一叫,摇头踏地几步,似在催他,江慈心抚了抚它,嘴边不自觉地绽出一抹笑。
也不知那个呆子,看到了没有。
世间冷暖,无情多情。
最难得的便是那个,叫你想着就会笑,念着心尖疼的人。可偏总是喜欢的不看你,厌烦的却凑到眼前来。倘若得一个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