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想留住、惟一能留住的,是谁?而他自己,又真能护得每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每一朵喜欢的花儿周全妥贴,永无雨打风吹落去之虞么?
想至此处,宝玉心中不期然又浮现出当年探春问他的那句话:心有多大小,容得许多怜?
一瞬间,宝玉脑中模模糊糊转过许多念头,却因不敢深思,仍是似懂非懂。
探春在旁瞧着他那副懵懂模样儿,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好明着说甚么。更因晓得,有些事除非他自己想明白,否则便是有人说着,或许一时好了,日后仍不免再犯。
况且,小孩子总是要等到自己醒悟到,这世间万物并不是都围着自己打转时,才会变得懂事。
如果宝玉能一直不长大,贾府也一直荣盛下去,那一切依然维持原样,也没什么不好。
但孩子们终究会长大,而这个家族,也
日将会衰败。
这日,薛姨妈又欲往王家去。告诉了宝钗去换衣裳,因又要去叫薛蟠,却听下人说道:“东府那边儿小蓉大爷来请,爷说顺道去叫宝二爷,这会子已经去了。”
此事薛姨妈原是知道的,却一时忘了,当下一提,顿时想起,自嘲了一句“瞧我这糊涂记性”,便自带着宝钗去了,不提。
这边去了不久,宁府那边尤氏与秦氏因往荣府来,相请贾母、邢夫人等过去赏梅。贾母因道:“将亲家太太也请来,岂不是更热闹?”闻说,王夫人便打发人过来相邀,不想家里空空的,人早出去了。回来禀过,贾母也只得罢了又着人去叫宝玉,因他近来不读书了,天又冷,恐成日拘在屋子里闷坏了他,便携他一道过去散心。
此时恰好薛蟠过来,二门上的小厮传话进去宝玉换了衣裳刚走出来,便有麝月找过来贾母找他之事。宝玉一听,说道:“这却巧了,怎么蓉儿他们捡的日子,竟会和珍大嫂子的撞一处了?”虽更愿同兄弟子侄们一道去吃酒顽闹,但终究拗不过贾母之意只得命人去向薛蟠致歉,自己却另往贾母处来。
薛蟠等了半日只候来茗烟。
得听缘故后,也不甚在意,只笑说一声:“多大个人了,还被家里拘得这么紧。”便自往宁府去了。
这边探春因,也懒得到外面走动,又因嫌天寒墨涩出的字皆胶柱凝滞,总不满意只得抱了手炉坐着,就一碟子小食几页闲书。
正闲极无聊时,忽听侍报说芙蓉来了,顿时大喜,连说快请进来。
原是:上次她请芙蓉买了套小院子后,这两年来又断断续续托她办过些事。至今,她已在外城有了两处子,且将其中一户租赁出去,每年添了十几两的小进项。不消说,皆是芙蓉代收代存的。初作这些事时,芙蓉还时时劝着,请探春莫再生出这些大家小姐该有的念头。但因每每的总被探春说得回转了主意,渐渐的便不再提这话儿了。
芙蓉两年过得也不错,做的绢花儿已渐渐有了名气。因她的花样子别致、用料又好,纵然价钱比旁的人略贵一些,还是有许多人争相同她买。如今已积下本钱来,于去岁置了业,从此专在家做好东西里等人来拿,不用再如从前那样提个蓝子四处去求买。她丈夫罗顺因不消再时时帮着娘子搬东拿西,现今也另寻了差使。旁人见这两口子不但有进项有盼头,彼此又以都是厮抬厮敬的,皆是称羡不已。
今次芙蓉来了,让坐上茶,探春依然如往常那般,问她外头可有甚么新鲜新闻。因她除非大节或去谁家作客,总不得出府。而那时纵然能出去,也是前前后后许多人看着,一时也不得空儿。故而外头的事便只能听人讲说。
芙蓉原是早习惯了进府来便向她“报备”一番的,当下听问,便说道:“近来却没什么大事流传出来。我所知的,无非是些市井琐事,皆与姑娘无干。至于大户人家的事情,姑娘现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