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律师说:“好吧,你会打电话给我吗”
“当然。我每天会给你打个电话。”
他觉出这事有点不地道,有些蛛丝马迹。但他的注意力主要被我的无纪律无规划的做事方式夺去了,他主要想不开的是:“你怎么可以在最后一个星期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临时c即兴c缺乏计划难道我不配提前一个月得到你出差的日程安排吗出这样的远门,十五天的旅行,难道我不够格和你预先做一番安排吗”
我忙说:“够格,够格。”
他没有高起嗓门什么的。他是个好律师,天生雄辩而绝不用大嗓门。我想,这是该我吻他一下的时候,只要那个吻能导致,事情就解决了。果然很准,他在我吻他时眨了眨眼,像是忘了他与生俱有的坚强逻辑。我知道吻得不错,他已开始解衬衫袖口的纽扣,先是左,后是右。不久我们已在床上。他热烈却也非常礼貌。他会说:“能请你翻个身吗这样很好。我不介意你头发扫在我脸上。我喜欢你这样。是的,很好。是的,好极了。”
我们忙完之后各自躺着。他的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上的圆形顶灯,以及它周围的石膏凸形图案。我也一样。他说他很高兴,我说我高兴他很高兴。我们都是负责任的人,都把对方的高兴看成责任。
“你还在服避孕药吗”我说是的。
他放心他说在结婚后先阅人过一年日子,过顺了,再做孩子的计划。这是他押送我去医生那里请他给我合适的避孕药的原因。他说另一个原因他必须对我交代,就是他一直吃抗抑郁症的药,直吃到遇见我。我打听过是什么使他得了抑郁症。他说周围的不少人都在吃抗抑郁症的药,因此他怀疑他也有这个需要。我倒没发现他苦闷,我把这点告诉他了。他的回答很有说服力:“我必须把苦闷控制在苗头的阶段。”
“你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很好的做妻子的料。”他我说:“谢谢。”他说:“别客气。”我一直想问他是不是很爱我,但我又一想,算了。我总是这样想,算了。我们都是非常负责任的人,有足够的好感和善意,我们会过得不错。如果没有菲比和亚当,如果也没有我们的前景真的会相当不错。律师轻声打着呼噜。他就这点好,一切都有分寸,都在比例之内,连睡着了都是分寸很好的。
第09节
在亚当出门期问,我请劳拉来串门。劳拉的中国名字我忘了。她对我和亚当又搞到一块的事实不加追究。她认为亚当那么富有,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像我这样慢慢敲他一笔再离开。我和她坐在便餐室闲扯,菲比不时把她的娃娃衣服剥下来,让我再替它们穿上去。菲比有十来个这样的时装娃娃,头发也可以拆开,不断给它们换发型。菲比要我把娃娃甲的衣服给娃娃乙穿,依次轮替。她摸到一个娃娃穿上了另一个娃娃的衣裙,便会有一刹那的惊喜,长长叹一口气,眉毛向上扬起。然后她又跑到劳拉那儿,请劳拉做同一件事。劳拉做了一会儿就开始偷懒。她觉得和这个无法沟通的孩子每天这样相处,比较腻味。但她知道,要好好敲亚当一笔,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看你对她挺无所谓的。”劳拉说,下巴指指菲比。我笑笑。
“她越长越像你。”
“是吧”我说,“菲比比我好看多了。其实菲比很聪明。你知道海伦凯勒吗要是能找到那样的好老师,菲比会是第二个海伦。这样的孩子内心都特别丰富,你看她的表情你看哪个孩子的表情像菲比这么内向c成熟”我也老王卖瓜起来,却马上意识到我说服不了劳拉。我说服不了任何人。菲比没剩下多少健全了,劳拉对她的怜悯中明显掺了嫌弃。这个自己和自己永远捉迷藏的菲比,她的存活赖以人们对她的忍受。她在我和劳拉之间重复地来回跑,渐渐发出一股令人难堪的气味。
我把菲比赶紧抱进浴室。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