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大家聚集在玉米地中不只是为了悼念我,也是借此彼此安慰。一个杀人犯居然和大伙住在同一个社区里,与大伙在街上擦肩而过,他向他们的女儿们买女童子军饼干,还向他们的儿子订杂志,想来真令人后怕。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玉米地中,我在天堂看了浑身发热。大家点燃蜡烛,欧垂尔先生依稀记得当年在爱尔兰的祖父唱过的一首类似挽歌的民谣,他带头轻轻哼唱,邻居们刚开始觉得不自在,但学校的秘书随即跟着唱起来,欧垂尔先生的男高音中多了她不甚悠扬的歌声。卢安娜僵硬地站在外围,离儿子很远,她刚要出门就接到丈夫电话,辛格博士说他今晚要睡在办公室,不回家过夜,但社区里其他人家的父亲一下班就把车停在车道上,跟着邻居来到这里。他们怎么才能一面赚钱养家,一面确保孩子不会出事呢社区里做父亲的都知道不可能,无论他们立下多少规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依然可能发生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没有人打电话到我家,大家都不想打扰我的家人。我家的柴堆c烟囱c车道和篱笆就像雨后气温骤降的树木一样,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冰霜,令人难以穿透。虽然我家看起来和街上其他人家没什么不同,但毕竟还是不一样。大门背后,“谋杀”二字将门面染得血红,没有人能想象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夕阳西下,天际逐渐染上一层玫瑰花似的粉彩。此时,琳茜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聚集在玉米地里,妈妈的眼睛则始终没有离开书本。
“他们在田里悼念苏茜,”琳茜说,“你听。”她推开窗户,迎面吹来一阵十二月的寒风,远处飘来阵阵歌声。
妈妈勉强打起精神说:“我们已经举办过悼念仪式了,我觉得算是了结了。”
“什么了结了”
妈妈的双臂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灯光照不到她的脸,琳茜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我不相信她在那里等我们,我也不认为点点蜡烛或是做些诸如此类的事情就能缅怀苏茜,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来纪念她。”
“例如什么”琳茜说,她双腿交叉坐在妈妈面前的地毯上,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莫里哀的小说,用手指按住刚读到的那一页。
“我不想只当个母亲。”
琳茜觉得她理解妈妈的话,她也不想只当个女孩。
妈妈把莫里哀的小说放回咖啡桌上,她再往前靠,身子一低坐到地毯上。我看了非常吃惊,妈妈从不坐在地上,她一向坐在付账单的书桌前,有靠背的扶手椅上或是和“假日”一起缩在沙发的一角。
她握住琳茜的手。
“你打算离开我们吗”琳茜问道。
妈妈不停地颤抖,答案了然于心,但她怎么说得出口呢她只好撒谎:“我答应绝不离开你们。”
她真想重回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她想再回到瓷器礼品店工作,拿着被自己打破的韦奇伍德杯子躲开经理。她梦想像西蒙波伏瓦和萨特一样住在巴黎。她想起第一次碰到杰克的情景,那天下班之后,她想到这个傻乎乎的男孩就忍不住大笑。他虽然讨厌别人抽烟,但长得倒是蛮可爱的,她告诉他巴黎的咖啡馆总是烟雾弥漫,他听了似乎相当动心。夏季接近尾声时,有次她请他到家里坐坐,两人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她是处女,他是童男。完事之后她拿出一支香烟,他开玩笑说他也要一支,她递给他一个断了把手的蓝色磁杯当烟灰缸,这只磁杯就是被她在礼品店打破的那个杯子,她把杯子藏在大衣里偷偷拿回家,她生动地描述整个过程,讲得天花乱坠。
“靠过来一点,小宝贝。”妈妈说,琳茜乖乖地把背贴在妈妈胸前,妈妈抱着她在地毯上轻轻摇晃,姿态显得有些别扭。“琳茜,你表现得真好,有了你,你爸爸才活得下来。”话音刚落,她们就听到爸爸的车子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