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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解读国人:尴尬风流作者:王蒙
老友
老王的一位故去了,老王很难过。
过了不到一个月,他一天去超市购买食品,大包小包带着食品回家,过马路时远远看到一个人就是他的才刚故去的朋友,在旁人搀扶下徐徐走来。
老王又惊又吓,心怦怦然。
这位朋友身材外貌打扮都比较特别,他个子很矮,下巴颏上留着圆圆的大胡须,他经常戴一顶西式小礼帽,有点像外国人。现在远远走过来的人这些特点与他的友人完全一样。连走路时一跛一拐的样子也没有区别。
只是走近一点以后,老王开始怀疑:也许不是他
又走近了一点,更加不像他。
走到眼前来了,该人根本与老王的已故朋友未有共同之处。
呵,是的。当然,当然不是啦。
老王不知道自己是安心了还是失望了,走了的故人不再回来,看着像故人的不是故人,是陌生人。
老王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这个人使他忆起了故人,还是埋怨自己的朋友,打扮得越是奇特就越容易与旁人撞车,越是有特点,就越容易失去了自身,而只剩下了特点。
一切特点都是容易模仿,容易失去独创性的。何况那种胡须那种礼帽本身也并非故人原创。
有很多人彼此相像,他们也是永远留下了自己的身影与面容了吧。
最终,谁也不是谁。
大雪
老王读了一篇散文,是盼望下雪的意思,老王觉得写得很好,他也叹息,想当初冬季要下多少雪,堆雪人呀打雪仗呀各人自扫门前雪呀上房扫雪呀在雪地里打滚呀高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呀有多浪漫
现在,随着地球变暖啦,厄尔尼诺啦,想看到几片六角形的雪花就那么难。
莫非我们最后会生活在一个无雪的地球上老王一想,不寒而栗。
这年春节老王回了一趟农村的老家,赶上了大雪,深一脚浅一脚,亲友都怕老王与老伴滑倒摔倒,神经闹得挺紧张。
由于大雪,回程的高速公路封了道,老王不得不多住了两天,诸多不便。他每天打电话问天气预报,只盼着雪快停快化,道路快通。
后来费了不少周折好容易回到城市的家,老王心有余悸,如果大雪再下几天,还真够呛。
又过了些日子,老王收到了家乡人寄来的他们在农村拍的照片,瑞雪丰年,水银世界,辽阔田野,透明空气,树挂冰枝,白玉房顶,太美丽了,太神奇了。老王庆幸,真是天作之美,让他与老伴在农村赶上了一场大雪,有了这场大雪,他重新得到了童年的感觉,故乡的感觉,田野的感觉,诗与歌的感觉,生命的感觉,宇宙的感觉和大自然的感觉。雪静静地飘落在北方的田野他几乎写出一首诗来。
儿语
老王坐在女婿开的车上到一个地方去,路上女儿与女婿为一件小事争执起来,女婿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女儿不高兴了,要求停车,马上要下车罢坐。
老王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老王的只有六岁的外孙对女儿说:“爸爸太急了,太不好了,可是爸爸也有优点,就是他的手机上的游戏呀,超级玛丽呀,合金弹头呀,手枪对射呀特别好玩。妈妈您特别好,也特别讲理,可是您也有缺点,您的手机上的游戏呀,打飞机呀,打气球呀实在太没劲啦我就爱爸爸的手机,不爱妈妈的手机”
老王想,这是说什么哪,太不合逻辑了。
孩子的不合逻辑的话使女儿笑了,一场危机也就过去了。
老王想到了最近学到的新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