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吊在一只胳膊上了。所以,他一动也不敢动。不过,罗西南多倒是很有耐心,很安静,它可以永远站在那儿,寸步不移。唐吉诃德看到自己被拴在那儿,两个姑娘已经走了,就想象这回又像上次在这座城堡里被会魔法的摩尔脚夫痛打了一顿那样,被魔法治住了。他暗暗责备自己欠考虑,第一次在这座城堡里遭遇不幸,就不该再冒冒失失地第二次进来。游侠骑士们有条规矩,如果第一次经历失败,就证明这不是他们的事,而是别人的事,不该再进行第二次尝试了。他拽了拽胳膊,看能不能把胳膊抽出来,可是胳膊被结结实实地拴在那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过他也没敢使劲拽,怕罗西南多挪动。他想坐到鞍子上,可是又坐不下来,除非他把手砍了,于是只好在那儿站着。
此时此地,唐吉诃德很想得到阿马迪斯的宝剑,他的宝剑可以抵御各种魔法;他暗暗诅咒自己的厄运;他不无夸大地估计了自己被魔法制服会使世界遭受的损失,他真心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作用;他又想起了心爱的托博索的杜尔西内亚;他呼唤他的侍从桑乔,可桑乔此时正躺在驴的驮鞍上鼾声大作,连生养自己的母亲都忘了;他呼唤大智若愚的利甘德奥和阿尔基费来帮助他;他祈求他的好友乌甘达来支援他。他就这样惶惑绝望地像头公牛似的吼叫,一直待到天明,不过他并没有指望他的痛苦到天明就可以摆脱,他觉得他已经被魔法永远地定身在那儿了。他相信这点是因为他看到罗西南多只能在那儿微微地动一动。他相信他和他的马只能在那儿不吃不喝也不睡,星移斗转,直到另一个会魔法的圣人为他解除魔法。
不料他估计错了。天刚蒙蒙亮,就有四个骑马的人来到客店门前。四个人穿戴得体,仪容整洁,鞍架上还挂着猎枪。客店的门还关着,四个人用力打门。唐吉诃德看见了,此时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哨兵的职责,便声调高傲地说道:“骑士或侍从们,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吧,都没有理由叫门。现在这个时辰,明摆着里面的人都在睡觉,而且不到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城堡没有开门的习惯。你们靠边点儿,等到天亮再说到底该不该给你们开门。”
“什么鬼城堡,”其中一人说,“还有那么多规矩你如果是店主,就叫他们开门。我们只是路过,只想在这儿给我们的牲口添些草料,然后继续赶路。我们还有急事。”
“骑士们,你们看我的样子像店主吗”唐吉诃德问。
“我们不管你像什么,”另一个人说,“我只知道你把这个客店称作城堡完全是胡说八道。”
“当然是城堡,”唐吉诃德说,“而且在全省也算得上是高级城堡,里面还住过手持权杖c头顶王冠的人呢。”
“最好倒过来讲,”一个过客说道,“头顶权杖,手持王冠。就是里面有这样的人,也大概是个剧团吧,那种人常常拿着你说的那种王冠和权杖。这个客店这么小,又这么静悄悄的,我不相信有什么拿权杖c戴王冠的人在这儿住宿。”
“你对世界知道得太少,”唐吉诃德说,“而且对游侠骑士常遇到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与那个问话者同行的几个人懒得再同唐吉诃德费口舌,又怒气冲冲地叫起门来。叫门声把店主吵醒了,而且客店里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店主起来问谁在叫门。这时候,那四个人骑的马中,有一匹走过来嗅罗西南多。罗西南多正搭拉着耳朵,怏怏不乐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驮着它那位抻长了身子的主人。虽然它像块木头似的戳在那儿,可毕竟有血有肉,不可能总是无动于衷,于是它又去嗅那匹过来同它温存的马。尽管它并没有移动多少,可还是错开了唐吉诃德的双脚。唐吉诃德从马鞍上一下子滑了下来,若不是胳膊还吊在那儿,他就摔到地上去了。这一下可把他疼得够呛,以为手腕断了或是胳膊折了。他的脚距地面很近,用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