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真是你干的吗啊”贞三问道,声音比预想的远为镇静。
“是我。”
“是我你”
只听劈里啪啦一阵杀气腾腾的响动,贞三扑上去就要扭住久子,却被刑警紧紧抱住。
久子望着贞三,心想:这人是谁今晨送他出门上班时,他的确还是我的丈夫,然而在眼前,在低矮的台灯照耀下,这个莫名其妙地粗声怒吼c张牙舞爪的男人,简直宛如路人。对啦,现在我已然变成了老鼠,父母也好丈夫也罢,统统不存在了。
“告诉我理由为什么要杀伸子把伸子还给我你这个贱女人”贞三挣脱刑警,揪住久子,隔着桌子揪住她的头发,试图把她摔倒。制止声怒号声交织响起,旋即又平静下来。
久子只觉得头上火辣辣的,头发被拉扯后辣的感觉盘桓不去。
谁也不会明白。
我筋疲力尽地躺在产院的分娩室中,自阵痛开始,整整十四个小时浑浑噩噩,正昏天黑地似梦似醒间,突然听到一声大吼:“生下来啦是个千金。”一个沉重的东西扑通放在了我的肚子上。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伸子,她由护士扶着,放声哭叫,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婴儿。刹那间,我想道:“啊,长得好像贞三。”然而恐怖感随即袭来。虽然当时我还没弄清楚它的原形,但是至少感觉到,那似乎便是自打知道怀孕以来与日俱增的不安,而且此时其形态更加清晰可见。于是我将视线从那软绵绵c不牢靠的肉团移开了。
结婚第三年,久子二十四岁时怀孕了。贞三在广播电台工作,租的是两个房间c每间六叠大的公寓,房东倒也不赶时髦,不禁止带小孩入住,因此生孩子不存在任何问题。
贞三如同家庭剧中的优秀准爸爸一样,虽然不曾表现出惶恐不安,然而当两人含情脉脉相依而坐时,他会猛地冒出一句:“育婴书上写的东西,有时候会自相矛盾呢。”大概他偶尔也翻阅一些电台里的图书资料。
“我真的可以生下这孩子吗”刚刚诊断出怀孕那会儿,久子曾再三问贞三。
“咱们也该要孩子了。而且听说初产堕胎对身体不好。”他的回答莫名地缺乏真情实感,不过男人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我害怕。”
他将久子的这句话理解为撒娇。“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要是生儿育女有那么严重,人类不可能增加得这么多。”
这样的对话毫无异常之处,跟每一对初次生子的夫妇一样。久子挺过了妊娠反应,订做了孕妇服,不久便有了确切无疑的胎动。洗澡时大概胎儿也觉得舒服,那圆滚滚的下腹部不停地动弹,如同波浪起伏。每次久子都感到不安,便告诉贞三的母亲,可她却说:“人人都是这样的。俗话不是说左思右想难上难,真正生时倒简单么,的确如此”
因为是头一回经历,所以恐惧会与日俱增,大概每位孕妇都不能幸免。久子强逼着自己如此想。
“要是个男孩,就让我来起名。女孩子的话,就由你起名吧。”贞三说。
预产期临近时,婆婆住过来帮忙。
“久子的脸部线条变得硬起来了,一准是个男孩。”
听到他们兴高采烈的对话,她还是觉得是在谈论别人。无奈之余,久子只有去询问友人中有经验者朋友说:“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別人的事。什么男孩好女孩好,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结果变得歇斯底里。”于是久子思忖道:索性变得歇斯底里,来他个大爆发得了。
以前,如果贞三连续两三天回家晚,又满嘴酒气,含糊其辞,久子便会和他争吵,一如普通夫妻。然而自打怀孕以后,她却变得沉默了。有时候她会突然觉得,仿佛触及了那真相不明的恐惧c那仿佛醒来之后便立即忘却的梦。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