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受。而且,她去屋子后面接唐尼雷的时候,我肯定也会紧张不安。等到唐尼雷来见他的律师,也就是鄙人的时候,我更会吓得屏住呼吸。
为了尽可能避免出现上述景象,我在海湾石油公司的一个加油站停车,给多特打了个投币电话。真丢人莱克事务所拥有最高级的小巧玲珑的电子通讯设备,而我却不得不使用投币电话。感谢上帝,是多特本人接的电话。我无法想象能和巴迪在电话上聊天。而且我怀疑在他那部破车上,是否装了移动电话。
和往常一样,多特疑虑重重,但她答应和我会面交谈几分钟。我并没有明确下令叫她把一家人都集中到一起,但我特别强调合同上需要有每个人的签名。而且我还用律师界标准的方式告诉她,我很忙。马上就要去出庭,你知道。法官大人们正等着我呐。
我在布莱克家车道上停车的当儿,邻居的那两条狗又和上次一样在钢丝网栅栏后面朝我汪汪叫。多特站在凌乱不堪的门廊上,手里那支香烟的海绵头离她的嘴唇不到几英寸,一缕淡蓝色的烟雾,越过她的头顶,正懒洋洋地朝屋前的草坪飘去。她一边等着我一边抽烟,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我装出一副笑脸,用种种悦耳的话向她致意。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我跟着她跨进狭小而又闷热的房问。室内靠墙放着的沙发已经破旧,脱了毛的长毛绒地毯上放着几块小地毯盖住了破洞,墙上挂着的几张旧相片展示着布莱克一家往日幸福的情景。我们走进厨房,厨房里并没有人在等我光临。
“咖啡”她指着桌旁我坐的地方问道。
“谢谢,不用了。喝口水就成。”
她用塑料杯在水龙头上接满了水,未加冰块,放在我面前。我们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窗外。
“咱没有法子把他弄进来。”她说,脸上没有一点沮丧的神情。我猜,有些日子巴迪肯进屋,有些日子则不愿。
“他为什么不”我问,好像她能对他的行为做出合理解释似的。
她仅仅耸了耸肩。“你还想找唐尼雷,是吗”
“是的。”
她离开厨房,留下我自个儿一边喝水一边远远地望着巴迪。那辆旧福特的挡风玻璃不知已有多少年没有洗刷过,再加上几只长满疥癣的猫正在车头嬉戏,要看清巴迪实在不易。他带着一顶说不清是什么式样的帽子,帽子上可能有两个羊毛耳扇。他慢慢举起酒瓶送到嘴边。酒瓶像是装在一只棕色纸袋里。他懒洋洋地呷了一口。
我听见多特在轻声轻气地和儿子说话。他们一步一拖地走过房间,来到厨房。我起身会见唐尼雷布莱克。
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他确实是快要死了。他双颊深陷,没有血色的皮肤像粉笔一样煞白,憔悴得令人感到恐怖。在受到这种可怕的疾病袭击之前,他本来就算不上高大魁梧;如今弯腰曲背,看上去还没有他母亲高。他的头发和眉毛依然漆黑,与死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微笑着向我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我不紧不松地握了握。
一直在使劲扶着他的多特,现在轻轻地把他安置在一把椅子上。他穿着宽松的牛仔裤,一件朴素的白色t恤衫像袋子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那骨架上。
“见到你很高兴。”我竭力避而不看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睛。
“妈说过你很多好话,”他答道,声音微弱粗哑,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多特居然会说我的好话,这我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用双手托住下颌,仿佛不这样头就要往下垂。“她说你要告大利公司那些杂种,叫他们赔钱。”他的话表达的不只是愤怒,而是一种绝望的心情。
“是这样。”我边说边打开案卷,取出了巴里x寄给大利公司提出要求的信。“我们提了这些要求,”我对他解释说,那模样活像一个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