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干枯的手,在召唤着什么
那些在黑暗中坚持的人们,早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和厌恶,心存希望地等待拯救,而那些平凡的拯救者们,所谓的崇高离他们很远,人性最良善最光辉的一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在和残忍的现实搏斗,让那些幸存者摆脱命运的捉弄。
那些死去的同胞,我不忍心看到你们的惨状,凝固的血和洞开的伤口,紧闭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无力垂下的脑袋和在风中飘扬的乱发,泥水和血水,冰冷的和破碎的瓦砾喑哑的叫魂声穿过黑夜的迷雾。
尤其令人心痛的是那些死难学生们,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统计,在所有死难者中,有多少人是中小学的学生那些孩子们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就已经长眠废墟之中了。那一层层一堆堆挖出来的幼嫩的尸体,还保留着各自的姿势,他们的表情永远定格在那个残酷的瞬间。他们来不及长大,来不及品尝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就永远地凋谢了
老天哪你如此的残忍,如此的粗暴,你枉为天呀
这是多么大的冤屈
责问老天爷,无济于事。
为什么在同样一个地方,有的学校就没有事情,有的学校就全部坍塌如果把学校建得坚固一些,如果那些贪官和包工头少贪一些,如果我们早点做好防震的准备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悲愤,那些死去的孩子们却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如果还有一点点,哪怕是手指甲大小的一点良心,那些罪人们就应该在埋葬那些孩子们的废墟上自绝,谢罪天下
可有谁愿意站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那些枯萎的花朵,已经散发不出芳香,那些游荡的魂魄,早已不会歌唱。我的目光已经不忍在废墟上停留,我在没命地奔逃呀我不知道下一场灾难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我也不知道生命为什么如此脆弱,更不知道忘记伤痛需要多长的时间
长歌当哭呀,我的悲悯大地
另外一些幸存者
在直升机上,我旁边的一副担架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眼屎糊住了她的眼睛,布满老年斑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的腿断了,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痛苦,却发现她靠我这边的左手不停地微微颤抖。我想起了年迈的母亲,心里一阵感伤。我伸出了可以动弹的右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像干枯的树枝,冰凉冰凉的。她的手在我的手中继续颤抖着,我心里在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本来就贫苦的人遭受如此的苦难
我从华西医院转到成都武警医院的那个晚上,救护车又送来了一个伤员,他被安排住在我对面的一张病床上。他是从汶川送过来的,是一个电厂的工人。他的左腿断了,被打上了厚厚的一层石膏。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和我一样难以入眠,我身体的疼痛折磨着我,而他呢我从一个志愿者口里得知,这个幸存者是自己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地震前,他正在厨房里,那一瞬间他倒在了地上,头被倒下来的冰箱砸晕了。当他醒过来后,已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了。他看到了一丝亮光,那丝亮光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能够移动。于是,他开始了自救。他用自己的双手吃力地清除着眼前的障碍,一点一点地朝光亮的地方挪过去他十个手指头的指甲都脱落了,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经过了七个多小时的不懈努力,他终于爬出了废墟,重见天日后的他,才发现自己的腿也被砸断了,而他的亲人无一人生还。
那个女孩子六七岁的模样,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可那美丽的大眼睛里却没有了快乐,有的只是深深的忧郁。她就住在我隔壁的帐篷里。因为伤员太多,成都武警医院在操场上临时搭建了许多帐篷,我们这些没有了生命危险的伤员就住在帐篷里。我在那里的几天里,一直没有听到小女孩哭过,或者因疼痛喊叫过,她也是腿被砸断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