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容忍这样的人,见一个,便处罚一个。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浓,直至无法控制,任何人的一个无意的动作,都会被我视为可疑的攻击。我判他们每个人都有罪,诛杀而后快。”她抬起右手,看着那枚指环:“而我也发现,死在我手中的人越多,这上头的翠色就会变得越多。”
老桥握住她的手:“这戒指的颜色,只有你自己能还回去。试试看,好不好最起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你肯相信的吧”
“你么你觉得一个曾经的天神会相信一只妖怪”她苦笑,“记得我还是刑王时,眼跟心都很敞亮,被我判罚的人,没有不服气的。而且我记得,我手里是有一件武器的,但我始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窗外,暮色渐浓,地上的店小二,像是睡着了。
释又一次跟老桥分别,老桥仍然没有追上去,只站在一棵弯弯曲曲的老树下,目送她远去。
8
这一次的分别,并没有太久。
半年前,炎夏的阳光与满树的蝉声里,释主动回来看他。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个青衫布履c满头大汗的年轻人,身上背着十几卷书。
这个家伙,老桥是认识的。城南新搬来的一户人家,老父亲做小本生意,独生子除了帮忙,便是寒窗苦读。父子俩都憨厚,若遇求助,必伸援手,深得四邻敬爱,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和乐美满。这独生子,人称尾生,不止满腹学问,模样也生得斯文清俊,只怪为人太过端方朴实,反被些三姑六婆传为愚钝,如今已过二十,还未有婚约。
“我要嫁人了。”释站在比自己高一头的老桥面前,虽在微笑,眼里却没有喜气,“我没有娘家,你姑且算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带他来见见你。”说罢,压低声音道:“让你现身,就是为了这个。”
“舅舅好。”尾生憨憨地朝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把那一口袋书简放到他面前,“阿释说,您不但善于修桥铺路,更喜读书,这些书是小生平素最爱,充作见面礼,望您不要嫌弃。”
一颗冷汗从老桥额头上落下来,半年不见,别的没有,辈分倒上去了。
“啊,哈哈,大侄子你好你好。”老桥敷衍几句,转身将释扯到一旁,低声道:“你这么大大咧咧回来,老汪家的事你不管了官府里头,这件案子可还挂着呢”
“他们抓不住我的。”释又侧目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尾生,“这家伙满有趣。”
老桥用力挠着头,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很严肃地问她:“你对那小子,当真情深意重,非他不嫁”
她耸耸肩:“不过是看得顺眼罢了。再说,是他心心念念要娶我。”
老桥皱了皱眉。
释和尾生的相识,不过三天。
那日,尾生替父亲收摊回来,于街市见一老叟,去肉铺前买肉,却因囊中羞涩被肉铺屠夫驱赶,情急之下,老叟偷拿了一个猪蹄便跑,屠夫发现,抓住老叟施以拳脚,并大骂老贼该死,盛怒之下竟要拿刀斩断老叟右手。
这屠夫生性暴烈,出了这档事,无人敢阻拦,生怕他的刀伤了自己。
只有尾生挺身而出,抓住屠夫手臂要他手下留情。怎奈他身单力薄屠夫一甩手,尾生便飞出去老远。千钧一发之际,几枚钱币有力地敲到屠夫脸上,此人吃了痛,栽倒在地,捂着脸,呆看着钱币的主人。
释扶起老叟,拾起地上猪蹄给他,说:“走吧。”
“贱内想食肉汤,只恨我无用”老叟红了脸,不知所措。
“一块肉罢了,无需解释,走吧,以后不要再偷了。”释摆摆手。
老叟抹抹眼睛,千恩万谢地走了。
回过神的屠夫,一把抓起刀,冲着释大吼:“哪里来的野丫头有罪当罚,行窃斩手,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