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活自己。问题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是以字母d开头的,戴维c达伦c丹尼尔什么的,他有个叫加布里尔的二十多岁的儿子。”她把照片的复印件拿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儿子,那个就是我要找的画手。我的编辑说想写个专访。”她耸耸肩,“我得找他谈谈,了解一下他的故事。”
他扫了一眼那张照片。“我不认识这人,我这里的画家都是意大利人。你肯定他是职业画手吗有很多业余画手的画只能在大街上卖,其中还有很多外国画手。”
“呃,不,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职业画手,他在这儿和锡耶纳都有画作出售。”她展开双臂对着墙壁上的画一扫而过,“当然,还不配摆进你的画廊。”她取回那张照片,“打搅您了。”话刚说完,对方已然转身朝着一把被围在没有灵魂的图画之中的安乐椅走去。不是来买画的,何必多说闲话。
贝尔知道,前面还有的是画廊。再走访两家,然后坐下来喝杯咖啡,抽根烟。然后再走访三家,再停下来享用一份冰淇淋。这些小犒劳可以帮她完成漫长乏味的工作。
实际上她没有吃上冰淇淋。打听到第五家时,她就找到了金矿。那家画廊宽敞c明亮,图画c雕塑之间间距很远,便于客人欣赏。贝尔倒是很乐意走到画廊主人的办公室打听作品的情况。这一次,画廊主是坐在一张现代化多功能书桌后的一个中年女人。
她穿着一身意大利中产阶级女性松松垮垮c皱了吧唧的衬里套装。她从电脑前抬起头,带着茫然而又疲惫的眼神看了看贝尔。“有什么事吗”她那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贝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没说几句,那个女人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惊讶地瞪得老大。“哦,天哪。丹尼尔,你是说丹尼尔吗”
贝尔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了她。对方看上去简直要哭了。“那是丹尼尔。”她伸手点着加布里尔说,“还有加布,可怜又可爱的加布。”
“我听不明白。”贝尔说,“有问题吗”
那女人深沉而又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丹尼尔死了。”她摊开手,做出悲伤的样子。“是四月份死的。”
这回轮到贝尔惊讶了。“怎么回事”
女主人靠在椅背上,捋着鬈曲的黑发说道:“胰腺癌,是在圣诞节前确诊的。真吓人。”她的眼中闪着泪花,“这种病不该降临到他头上。他为人很很谦和,非常绅士,沉默内向,他很疼儿子。加布的母亲生产时死了。丹尼尔一手把他带大,他做得很称职。”
“真叫人伤心。”贝尔说,至少托蒂别墅地板上的血迹不是丹尼尔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名优秀的英国画家在此地谋生多年。我想写一篇关于他的专题。”
“你了解他的作品吗”女主人站了起来,示意贝尔跟她走。两人来到画廊深处的一间小屋内。墙上是一组生机勃勃的三联画,抽象地展现了变换多姿的陆景和海景。“他的水彩画画得同样出色。”女主人说,“水彩画的画面更形象,销路也更广。但是这几幅是他很喜爱的作品。”
“画得真棒。”贝尔发自内心地赞叹说,同时希望真能和眼中藏着如此美丽世界的这个男人见上一面。
“是啊。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此类作品,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指尖抚摸着那些作品。“我很想他,他既是我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
“您看是否能让我和他儿子联系一下”贝尔说,她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也许我的这篇专题还是能写成的,就当是纪念他吧。”
女主人嘴角一弯,凄然地笑笑。“丹尼尔生前讨厌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下,他对个人崇拜不感兴趣,他想让画作替自己说话。可是现在看到他的作品有人欣赏真好。加布也一定会高兴的。”她缓慢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