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正坐在弧形窗前那可以转来转去的绿扇子后看大海呢。
我醒后不久,大家就一起吃烤鸡和布丁。我坐在桌旁,有点像只被绑住翅膀的鸟一样艰难地运动我的双臂。不过,是姨奶奶把我给捆成这样的,我也就对此不便有什么抱怨了。我一直急于想知道她要把我怎么处置,可她吃着饭,一言不发,只偶或看看坐在对面的我,并说句“天哪”这丝毫不能使我的不安减轻半分。
桌布撤去后,摆上来的是种葡萄酒,我也喝了一杯那酒。姨奶奶又把狄克先生请来和我们坐在一起。姨奶奶请狄克先生听我的故事,他就尽可能装出很明白事理的模样。在姨奶奶一连串的问题下,我的故事被引了出来。我讲述时,她不住朝狄克先生看,如果他不这么做,我想他准会睡着。每当他微笑时,我姨奶奶就皱眉头,这下又把他的微笑给挡回去了。
“那可怜的不幸的吃奶娃娃究竟被什么迷了神智,竟要再嫁”我说完后,姨奶奶道:“我真想不出。”
“也许她爱上她的后夫呢,”狄克先生提示道。
“爱上了”姨奶奶重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狄克先生思忖了一会儿又说道,“她为了享乐才这样做。”
“享乐,的确”姨奶奶接着说,“那个吃奶娃娃把她那简单的信赖寄托在那么一个一定会那样虐待她的狗杂种身上,的确是种令人吃惊的享乐。她怎么对自己解释呢,我真想知道她嫁过一个丈夫了,她为那从小就一直喜欢蜡囡囡的大卫科波菲尔送了终。她生过一个孩子哦,在那个星期五的晚上,她生下了坐在这儿的这个孩子有两个吃奶娃娃了她还要什么呢”
狄克先生偷偷对我摇摇头,好像他觉得这话是无法反驳的。
“她甚至不能生一个不同的孩子,”姨奶奶说,“这孩子的姐姐贝西特洛伍德呢没能出世。不用告诉我”
狄克先生好像更觉得惊奇了。
“那个头歪向一边的小个儿医生,”姨奶奶说,“吉力夫,管他叫什么呢,又做了些什么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像只知更鸟那样他实际上就是一只知更鸟对我说:是个男孩。一个男孩是呀,他们全是傻乎乎的一群人。”
这最后一声发自她心底的怒吼使狄克先生惊诧至极;如果我说老实话,我本人也和狄克先生一样惊诧万分。
“就这样好像还不够,她害苦这孩子的姐姐贝西特洛伍德还嫌不够,”我姨奶奶说道,“她还再嫁嫁给一个杀人犯或者叫做杀人犯的人1,而又害苦了这孩子除了吃奶的毛头,谁都能预料,他命中注定要流离失所。他还没长大就很像该隐2。
狄克先生用力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号人物。
“就这样,还有那个名字像异教徒3的女人,”姨奶奶说道,“那个皮果提也跟着学样结婚。她还没看够和这类事有关而生的罪过,据这孩子说,竟也跟着学样结了婚。我惟愿,”姨奶奶摇摇头说,“她的丈夫是报上说的那种魔鬼丈夫,用铁通条使劲抽她。”
1默德斯通rderst一ne的前半部读音是杀人之意,与杀人犯rderer相似。
2该隐乃亚当与夏娃之子,因杀死亲弟,被耶和华罚以流离失所。
3邪教徒英文为pagan,与皮果提音近。
听到老保姆受到这样的诅咒和诋毁,我可受不了。我告诉姨奶奶她误会了。皮果提是世界上最好c最可信赖c最忠心c最尽心c最无私的朋友和仆人;她一向最爱我;她一向非常非常地爱我母亲;是她在母亲临终时前抱起了母亲的头,在她脸上我母亲留下了最终的充满感激的亲吻。我想到她们俩,不禁哽咽;我还想说下面那番话时却哭了起来。我想说的是:她的家就是我的家,她的一切也是我的,要不是因为她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