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她在上一次大风时骑在一把扫帚上,一直往加莱1飞去了。我又去向马车夫们打听,他们也是那样开玩笑而不正经。最后,我向店铺主人们打听,他们不喜欢我的样子,一般都不听我说些什么就说他们可没什么东西能打发我。我这时觉得这是我逃走后最悲伤最困难的时刻了。我已花完了所有的钱,也再无它物可以典卖;我饿,我渴,我累;我似乎和在伦敦那样远离我的目的地。
那天上午就这么在打听探访中过去了,我坐在市场附近的街角一家空店铺的台阶上,正在考虑到先前提过的那些地方去蹓蹓时,一个赶车经过的车夫掉下了一块盖马布。我把那东西送给他时,他那一脸的和气使我有勇气问他:能否告诉我特洛伍德小姐住在什么地方。这问题我问了太多次了,这次我都几乎没法开口了。
1加莱是法国地名,与英国隔英吉利海峡相望。译者注
“特洛伍德,”他说道,“让我想想。我也知道这个姓。老太婆吗”
“是的,”我说道,“没错。”
“腰挺得板直的”他挺起身子说。
“是的,”我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带着一个口袋”他说,“一个很大的口袋脾气孤怪,对人很严的”
当我承认这描述无疑很正确时,我的心沉了下去。
“喏,那我告诉你吧,”他说道,“你走到那儿时,”他用鞭子指点那些山坡,“就一直往右走,走到向海的一些房子时,我想你就能打听到她了。我认为她什么也不会给你的。喏,这一便士是给你的。”
我好生感激地收下那赏金,用来买了块面包。我边吃,边朝那朋友指的方向走,走了好久,还没走到他说的那些房子前。终于,我看到前面有些房子了;走到那儿,我就进了家小店,那是我们家乡常称作杂货店的那种小店。我进店后请人们告诉我特洛伍德小姐住在什么地方。我是对柜台后的一个男子说这话的,当时他正在给一个年轻女子秤米;可那女子以为我问她,就转过身来。
“我的东家吗”她说,“你要找她干什么,小家伙。”
“我想,”我答道,“和她谈谈,可以吧”
“向她行乞,你想”那姑娘道。
“不,”我说,“不是的。”可我马上想到我来此地其实并非为别的目的呀,我好不惶恐,说不出话来,我觉得我的脸发烫。
我姨奶奶的女仆从她说的话我这么推断把米放进一个小篮就走出了小店;她告诉我,如果我要想知道特洛伍德小姐的住处就跟她走是了。我所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可我当时是那么激动,我的腿在下面不住地抖。我跟着那青年女子,不久就来到一座很整洁的小房子前,那房子还有明亮亮的半圆形小窗户,房前有一个铺满石子的小四方院,你也可以说是还长满了被精心栽培而香气四溢的鲜花的小花园。
“这就是特洛伍德小姐的家,”那青年女子说,“喏,你知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说着,她就匆匆往屋里走,好像要把带我来此地的干系推个干干净净。我被留在花园门前站着,闷闷地从门上方朝客厅的窗子里张望。窗子上挂着纱帘,纱帘的中间没扯上。透过窗棂可以看到一个弧形绿色大屏风或一把扇子,还有一张小桌和一把大椅子,我不禁想姨奶奶那时也许正好不神气地坐在那儿呢。
我的鞋那时已处于万般凄惨的境况了,鞋底已一片一片地掉了,鞋帮也破绽得难以被再认为是鞋了。我的帽也被我用作睡帽又扁又皱,就是被扔到垃圾堆上的脱了柄的破镐和它相比也不会不好意思了。我的衬衣和长裤上沾着暑气c露水c草屑c肯特的泥土我在那泥上睡过觉,再加上破烂,当我站在门前时,我姨奶奶小院里的鸟儿也受了惊吓。从离开伦敦后,我的头发就没碰过梳子和刷子。由于没受惯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