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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十五

    多年后,当整容后的何之秋在由广州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被他的同事江铁岩和陶凌宇认出并缉拿归案时,他曾有一瞬间的强烈悔悟:如果当初没有伸手搭救那个风流局长,自己也就不会有机会进入西桐海关;而假如没有进入西桐海关,也就不会有机会无止境地去贪敛钱财,从而落到化装整容远逃异国的田地。西桐海关仿佛是他命中难逃的劫数,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他人生中最精彩的片段在这里上演,他人生最凄凉的结局也在这里落幕。

    对西桐海关,跟何之秋一样有着类似复杂感受的还有曾任西桐海关副关长的秦子文,这个ing格怪异、行踪诡秘、城府极深的中年男人,在与走i分子勾结而积聚了无数金钱,甚至在海外建立起了自己的财富王国之后,面对自己孤独的身影,突然感到生命中巨大的虚无。这时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去西桐海关工作,而是在西桐市的任意一个普通单位做个一官半职,显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身败名裂、像孤魂野鬼一样游dng异乡的下场,而是过着普通人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西桐海关把他送上人生的巅峰,也是西桐海关将他抛落人生的谷底。

    欧阳大觉,这位西桐海关的第二任关长,对西桐海关则有着另外一番全然不同的感情。当这位职业军人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西桐海关时,曾像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对海关工作,对自己未来的事业,都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憧憬。然而,秦子文、何之秋们让他感受到海关工作的复杂与艰巨;也正是在与秦子文、何之秋等这些海关内鬼的较量中,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体会到海关对于国家经济的安全和有序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自己行将退休之时,像以往作出重大决定之前一样,欧阳大觉再一次回忆起当年初登王洲岛时老关长夫在新建海关大楼前与自己亲切长谈的情景……

    在海关工作的这些年里,他曾亲眼目睹多少次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道德与的厮杀,目睹了多少曾经的英雄纷纷倒在了金钱与美女的脚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一个在海关系统颇具影响力的作家在一次酒后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犹如电台夜谈节目聪明的主持人有时竟会不顾亲人的眼泪与个人的“锦绣前程”选择自戕一样,在接受了太多的倾诉,经历了太多的不堪之后,世事红尘,影影绰绰——表面上也许收获了,谁知晓实质上是否失去更多?从法理从道德上是高尚了一把,但谁又能保证不是更深更没有退路的沉沦?两副面具,孰真孰假?精神物质,孰重孰轻?关键的时候,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何去何从?哪里才是尽头?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后,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竟不顾同事与领导的再三挽留,眼含热泪选择了黯然离去,以将近半百之年抛掉一切,加入了被海关同仁谑称为“海外兵团”的非海关主流阵营。

    一晃,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是怎样的bo诡云谲的二十年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王洲岛位于珠江口,面积不到三平方公里。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它总是显得那般温馨和恬静。微风轻轻地将阳光下野uā的芳香,飘满了整个岛屿。

    耸立在王洲岛上的海关大楼前,是一排排茂密的高山榕,它们与一排排大王椰嫣然相对,显得那么和谐与娴静。

    阳光和清风使这里的一切变得简单和淳朴起来。

    海关大楼是西桐海关的第一任关长夫亲自找设计师设计的。在此之前,这里只是一座愁云惨淡、荒草萋萋,遍地野兔奔跑,夜来蛙声一片的荒岛。

    可是大楼刚建起来不久,夫就要调到海关分署去任职。接任他的是欧阳大觉。当时的大觉是一个刚从部队正团职转业到海关工作、38岁的海关副关长(主持全面工作)。

    夫临走时,将自己的嘱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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