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我又想了一想,忽然就想起我们学校后面有一块空地听说暑假里要盖新校舍哩。
“不错,要在我们学校后面变出一座楼房三层楼。有亮堂堂的教室。窗子外面是球场:你就是坐在里面上课,也可以一晃眼就瞧见别人在那里赛球。”
我一考虑好了,撒腿就跑。我要到学校里去瞧瞧这幢新校舍,看盖得合式不合式。
天已经黑了,已经完全是晚上了。可是不碍事:有月亮。我总可以看出一个大概来。我这就飞跑过一条条的街道,直奔学校的大门。刚刚跨进大门,忽然有一个人和我憧了个满怀,我差点儿没仰天一跤。
“谁”我嚷。
“谁”他也嚷。
“哦,杨叔叔”我好容易站稳了,才认出他是传达室的杨叔叔。
“哦,王葆你忙什么又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吧”
“落下东西我就那么粗心大意呀呃,杨叔叔,”
我一把拽住杨叔叔的胳膊,“咱们快去瞧瞧,赶快”
“我还有事哩。我没工夫跟你闹着玩儿。”
“不是闹着玩儿。这可是个奇迹。”
“什么”杨叔叔被我拉得踉踉跄跄地走。
“杨叔叔我问您:您听见后面有什么响声没有”
杨叔叔睁大了眼睛瞧着我,他摸不着头脑。
我问:
“您有没有觉着震动一下比方说,好像地震似的那么一下。或者说,好像打地里钻出一座山来似的。”
“你怎么了你是编童话还是说真事儿”
“您什么也没觉出来么,刚才”
“别跟我耍骨头,王葆,我没工夫”
我拼命拽着杨叔叔往后面走,一面告诉他:
“杨叔叔,这可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喜事。我捐献给学校一件好东西”
“是什么模型吧”
“什么模型那怎么能比”我嚷起来。“模型不过是个模型,总不是真的建筑物。可是我这会儿这个礼物可好呢,您要是”
忽然我说不下去了。舌头好像打了个疙瘩似的。我诧异的了不得。我站在通球场的门口,停了步子。手也从杨叔叔胳膊上松了下来,拿来摸了摸我自己的脑顶: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们学校后面那片空地仍旧空荡荡的。四面有隐隐约约的亮光,仿佛是一抹橙黄色的雾。半个月亮斜挂在一棵槐树尖儿上,好像一瓣桔子。这空地上就染上一层淡淡的雪青色,看来以为是降了霜。
我简直闹糊涂了。我使劲抓一下杨叔叔的手:
“我是不是做梦杨叔叔,杨叔叔”
“什么毛病,你”
“您瞧见没有您瞧这儿有没有什么变化”
“哟,你别吓唬我,王葆什么变化什么东西你说什么”
我可不服气“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呢”
我往球场那里跑,往后面空地里跑。说不定那幢新校舍躲在什么角落儿里哩。我绕过那几棵大槐树,穿过那个小花园,到处找那座三层楼建筑可连个影子也没有
杨叔叔还在门口等着我:
“你落下了什么了”
“您不知道,您不知道”我一转身就直往外跑。
杨叔叔一面追一面问:
“到底是什么不见了告诉我,我给你找。”
八杨叔叔给我找那可怎么找得着
“甭了,甭了”我一面跑一面回答。
我一口气跑出学校的大门。我心里又生气,又失望,又害臊,哼,别人还以为我爱吹牛哩。我恨不得把这个什么宝葫芦马上扔掉。
“格咕噜,咕噜,”它在兜儿里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