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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那时,除掉不声不响的存着责备的心,象一个明知不会有人听的老伯老叔一般,望着这个淘气的孩子,耸耸肩膀笑笑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逢着这样的日子,他们就要沉默好一会。乔治瞧着克利斯朵夫那双出神的眼睛,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个小孩子。克利斯朵夫的俏皮的深刻的眼光赛似一面镜子,照出了乔治的本相,使他看了也不觉得体面。克利斯朵夫难得搬出乔治告诉他的心腹话来埋怨他,仿佛根本没听见。两人在眼睛里默默的交换了几句以后,他气哼哼的摇了摇头,然后讲一桩似乎跟刚才的事渺不相关的故事:或者是他自己的历史,或者是别人的,有时是真实的,有时是虚构的。乔治慢慢的看到,在可恼与可笑的情境中,明明白白的显出他的“副本”那是他认得的,经历着一些和他类似的错误。他看了不由得要笑自己,笑他那副可怜的面目了。克利斯朵夫不加按语,这种洒脱的态度倒反加强了故事的作用。他提到自己象提到旁人一样,用着同样满不在乎的神气,同样达观同样安定的心情。这点儿安静的气息把乔治感动了。他就是来找这种气息的。等到絮絮叨叨的招供完了,他仿佛一个人在溽暑熏蒸的下午,扎手舞脚的躺在大树底下。火辣辣的阳光使人头晕眼花的刺激没有了。和气恬静的气氛象翅膀一样张盖在他身上。眼看身边这个人心平气和的挑着那么重的人生的担子,乔治自己的骚动也平静了。听着克利斯朵夫说话,他整个的人都得到休息。他也和克利斯朵夫一样不是始终听着的,往往让自己的精神溜出去;但不管游魂到哪里,克利斯朵夫的笑声老是在他的周围。

    可是,老朋友的思想对他仍旧是陌生的。他心里奇怪克利斯朵夫怎么能忍受那种精神上的孤独,怎么能跟艺术团体,政治党派,宗教党派,任何集团都不生关系。他问他:“你从来不觉得需要把自己关在一个阵地里吗”

    “把自己关在一个阵地里”克利斯朵夫笑道。“我们在外面不是很好吗你整天跑在外边的人,倒说要把自己关起来”

    “啊精神是和不同的,”乔治回答说。“精神需要肯定,需要和别人一同思想,接受同时代所有的人都接受的原则。我羡慕从前的人,古典时代的人。我的朋友们要恢复过去美妙的秩序是对的。”

    “没勇气的家伙”克利斯朵夫说。“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灰心的人”

    “我并不灰心,”乔治愤愤的争辩。“我们中间没有一个是灰心的。”

    “不灰心又怎么会怕你自己怎么你们需要一种秩序而不能自己来创造吗你们要吊在曾祖母的裙角上天哪你们不能自个儿走路吗”

    “先得把自己的根种在土里,”乔治非常得意的说出这句当时流行的话。

    “要把根种在土里,难道树木就得给装在箱子里吗这儿有的是泥土,大众可用。把你的根插进去罢。找出你的规则来罢。在你自己身上找罢。”

    “我没有时间,”乔治说。

    “你这是害怕,”克利斯朵夫回答。

    乔治先是不服,后来终于承认,要他瞧自己的内心的确没劲。他不懂人家怎么会对此津津有味:靠在这个漆黑的窟窿上面张望,不是有掉下去的危险吗

    “那末把你的手让我拿着好了,”克利斯朵夫说。

    他说着便好玩的揭开窟窿的盖子,让乔治对人生的现实而悲壮的境界看了一眼。乔治马上倒退了一步。克利斯朵夫笑着把风洞重新关上。

    “你怎么能这样过活的”乔治问。

    “我不是活着吗并且很快乐呢,”克利斯朵夫说。

    “我要是老看到这个,我会死的。”

    克利斯朵夫拍拍他的肩膀。

    “啊,啊,我们的运动健将原来不过如此好吧,你别瞧就是了,倘使觉得头脑不够结实的话。反正没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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