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几口,并不是怕酒里有毒,而是让升洲尽量少饮酒。这么一弄,众人的酒兴就大减了,倒不在于倒进升洲酒杯中的酒少了多少,而是喝起来都觉得没有味了。生性软弱的升洲不住地小声暗示妻子:“别这样。”“叫你别这样了”可妻子就是不听。在这种场合,他也没有办法硬是反抗,只好听之任之,让她摆布了。
祖鞠的妻子也不示弱,她夹了一块已经放凉了的葱饼要往祖鞠嘴里送,可吃奶的孩子就在他们身后的房檐台上爬呢,祖鞠正忐忑不安地盯着她,生怕她从房檐台上掉下去,听见妻子柔情似水的呼唤,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一下,妻子举着的筷子尖儿差一点戳到祖鞠眼睛里。祖鞠的大男子主义比较严重,在家里老爱摆谱儿,与其说他重视妻子,倒不如说他更重视自己的小女儿。对这个女儿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吓了,对她的要求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妻子曾这样对人说:“我们那口子呀,最怕女儿闹啦,要是我让他刷锅洗碗,他坐着不动弹,我就过去拧美娟两把,只要女儿一哭,一闹,他就急了,赶忙说千万别这样,我洗还不成吗。这时候,他最听我的话了。”
看来,这三方互相牵制的战术还很灵嘞。云聪瞟了我两眼,示意我好好学着点。可我对她的眼色却没有完全理解,究竟是让我学祖鞠洗碗呢,还是学祖鞠宠孩子呢,始终也没有闹明白。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反正我心领神会就是了。
小孩子嘛,总没有个安稳的时候,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哭闹,有时为了问大人要五百块钱htk〗注:相当于人民币五元ht〗就纠缠个没完,说领回家去吧,他她不愿意就躺在地上打滚儿,就像个没有腿的金龟子翻倒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不用打扫地也都被擦干净了。斗焕妻子被这场景弄得晕头转向,看来她已经有点筋疲力尽了。
和年龄较大的男子结婚的年轻女子,大凡丈夫的男性朋友倒不难应付,而对他们的老婆就感到很头疼了,往往容易有一种“代沟”。此时,斗焕妻子就在想:一个一个都婆婆妈妈的,就像家庭妇女一样,我怎么能把自己混同于她们那种水平呢她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暗暗摇了摇头,甚至认为,除了自己这可心的丈夫斗焕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喝酒是十分乏味的事。
斗焕去机场的时间到了,他站在汽车前,面对我们,斜过身子打招呼:“那咱们以后再联系。”
“以后多联系”
这句答辞我们三个孩子妈都不约而同地迸了出来,她们巴不得斗焕早点走,好早点回家。可从斗焕的表情看,他似乎不想马上离开,想和我们再多呆一会儿。
“祖鞠,你也得出来透透风儿。如果有什么托付的,就随时挂电话。”
斗焕一边说一边让妻子先上车,然后自己才上了车。
斗焕一走,大家才如梦初醒似的说:“我们得送他到机场呀”
“是啊,以后什么时间能见着还难说呢。”
“快,快上车要不,赶不上飞机起飞的时间了。”
我们赶忙把几个女的和孩子都塞进了祖鞠的科兰多轿车里,车开到公园正门前的出租车乘车站,就赶紧让女人和孩子都下车,我们三个坐车去追斗焕。祖鞠加大油门,不一会儿就超过了斗焕的车。不过眼下我们并不想去机场,个个心里憋闷得慌,往外冒火,想再找个酒馆,好压压心里的火。
升洲端起一杯扎啤,脖子一仰就灌了下去,他咚地一声把杯子蹾在了桌子上,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开口道:“他怎么能这么干呢”
“你指的是什么是斗焕长期出国的事”祖鞠咧开大嘴佯装不知地问了一句。
升洲其实根本就没有权利说这个话。一个独身男子和一个女孩子结婚,根本无法说行还是不行。祖鞠并不是不知道升洲因为自身的弱点而不爱谈这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