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皇帝邀请联邦总统去钓鱼,那只可能在阿苏尔(azul)湖。因为它是芬一德尔皇室最偏爱的天然避暑之处,离宫必不可少,几个风景绝佳的垂钓点也属必备。夏日里的早晚是钓鱼的最佳时间,所以当日薄西山时,两边人马都已经摆开了阵势——
维拉斯和西维奥负责钓鱼,而随行人员负责看他俩钓鱼。当然,这毕竟是个临时安排,勉强算得上私人邀请,围观人等并不多。
对西维奥来说,这就足够了。“现在想约你一次真是不容易。”
维拉斯慢慢转着鱼竿上的绕线轮,并没有立刻接话。等鱼钩沉入预想的深度时,他才开口:“你认真的?”
西维奥有点惊异,又有点了然。惊异的是维拉斯开门见山,了然的同样是因为维拉斯开门见山。“一直。我以为这是明摆着的。”
“我也以为我的态度足够明确。”维拉斯小幅度蹙眉,“另外,如果我没弄错,联邦高层没人赞同吧?”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当白考尔提出绑定帝国太子为联邦所用时,所有人都认定就算这方法可行c联邦总统也决不在候选哨兵的名单里。
然而西维奥的回答同样无懈可击。“我的私人事务并不需要经过他们同意。”
维拉斯不说话了。他坐下来,安静地盯着鱼漂好一阵,又问了另一个问题:“这和你带了个豪华使团没关系,对不对?”
这就是要进入正题的节奏了。“当然没。”西维奥并不执着于之前,从善如流地改变谈话方向:“下午的时候,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
维拉斯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西维奥,此时总算瞥过去一眼,目光犀利。
“猜的。”西维奥诚恳道,“普通人都知道先对争议领土动手会导致什么后果,难道先皇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给先皇挽尊,反正维拉斯没有立刻相信。“就凭这个?”
“如果说疑点,当然不止这一处。”西维奥道,控制自己的音量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维拉斯能听清c但其他人捕捉不到——“先皇去世的时机太蹊跷了。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没出临阵换帅这事,联邦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获取胜利。”他瞅了瞅维拉斯,又找补道:“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你做得不好。”
本来光听前面还没什么,但到后面维拉斯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怎么似乎人人都默认他玻璃心?还是说他天生就让人愿意放在手心里护着?
两种想法都太无聊,刚冒出头就被维拉斯自己掐灭了。“第三?”
“确实还有第三点,”西维奥突然有点想笑,为他们目前这种好似逼供的情形,“我猜,你常年不在帝国给了某些人一个错觉,就是他们仍有机会登上皇位。”
维拉斯不说话,目光越过平静的湖面,远远地落在对岸郁郁葱葱的树林上。
西维奥权当这是默认,便继续道:“最后当然是那个记者——他什么都不知道,而暗中改变他信息素的人一定知道,你和我的信息素相容度不低。那些人是故意选中他的;因为他得天独厚的条件。”
信息素相容度极低c又是个记者的向导,这个条件改造下当棋子确实得天独厚。“因为他本就是个局外人,又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不露破绽。”维拉斯总算多说了几句,“也正因为之前没人把他当回事,所以在获得超乎寻常的能力后,他的反弹现象严重,从自我嫌弃到自我膨胀,甚至”对你有意。
西维奥听出那种潜台词,不自觉地有点高兴。维拉斯大概自己也没觉察,他回避的往往正是重点——不敢说嫉妒,至少算在意。“向导在人性方面总是比哨兵更有发言权。”
“你这是在变相奉承我吗?”维拉斯没忍住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