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贤”。当他父亲发现他的智力只及七岁以后,便不再回家,最终撒手人寰。现在阿贤和他教插花及西式裁剪的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好像一天天地在恶化。照顾生活拮据居民的民生委员,在他孩提时代就来过家里几次。当时他的个头就比人家大出一圈,一边呜呜地哭叫,一边还挥舞着手臂,所以后来民生委员也就望而却步不再来了。但他现在过得相当幸福,他喜欢干净,热衷于洗衣服和大扫除,生活能力远远超过这一带只洗过自己头发的女孩们,而且他有才华,从此刻开始,他要出门去工作了。
阿贤眯起眼睛观察了一阵形成篱笆的玫瑰花蕾。在让花卉开出鲜艳花朵这方面,他具有过人的绝招,从现在到初夏,他要让那不断绽放的艳丽玫瑰呈拱桥形来装点他简陋的屋子。阿贤费劲地移动着他那沉重的身躯,朝着堤坝上的那棵老榆树走去。然后,他要造访市内的几户人家,帮忙修剪他们庭院里的草木。信步而行的过程中,应该拾掇的庭院会向他发出召唤,他便随召而至。深知阿贤手艺的人家,看到他自说自话地走进来,便任凭他在花园里窸窸窣窣地调弄。这些人会在日后到他的家中拜访,朝着三番五次低头行礼的母亲,悄悄地递上一些金钱或有价物品。
榆树下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浓,阳光在渐渐变强,阿贤走入榆树的阴影里松了一口气后,便轻轻地触摸起嵌入草丛中的大石头,宛如医生叩诊一般温柔地上下抚摸,嗵嗵地拍拍石头的顶端。
“眼睛。”
他像要弄清楚什么似的嘀咕着,手慢慢地移向了石头的旁边,又用手指弹了弹。
“耳朵。”
嘟嘟嘟,摩托车的声音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来邮件喽。”
一阵爽朗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探头寻查自家的邮箱。
“邮件,邮件。”
他模仿着邮递员的样子,把自家的邮件投入别人家的邮箱。到后来,大家都会偷偷地把东西送还回来。阿贤像是不记得自己此刻正在触摸石头似的,摇摇晃晃地朝堤坝上面走去。
“你们又要搞什么奇怪的举动了吧。”
西泽久子推着自行车,表情自信地说着,她下巴微微上抬,斜着往下看人。
“别摆出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啊,我不也是受害者,久子不是也了解弘范的性格嘛。”
美野里抬头看了一眼久子,整了整沉甸甸的纸袋子,里面装着从二高回收完毕的调查问卷。
例会后的第二天,放学后。
万里无云的晴空,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夏天,微风使制服上红色的披肩飘拂,同时也卸下了肩头的紧张。这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傍晚。
两个女孩悠然自得地走在如月大桥上面。
在宽阔的蜿蜒而去的红河的远方,好容易绽开的山樱,用它那美丽而朦胧的色彩勾画出柔和的远山棱线,浮现在清澈的空中。围绕着谷津的山脉,没有陡峭险峻的,始终都透露出柔和恬静的情趣,要是说是环境造就人的话,这种柔和安详不正反映了谷津这个城市以及这里人们的性格吗美野里每年到了春天都要这么强调,一旦涉及到这个话题,久子的反应也总是一样的不屑一顾地哼着鼻子说“是吗”。久子住在一座邻近谷津的城市,要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来学校,她家原是福岛那边的人,不是所谓的“谷津人”。
“我呀,一直以为那个谣言是你们地历研的人瞎编乱造后散布的。”
“才不是呢。哎呀好重,久子,把它放到自行车上吧。”
“不行,要是放上这么重的东西,会破坏平衡的,我的车子可是很娇贵的哟。”
久子推的自行车,是辆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旅行用自行车。她竟敢就这么穿着水手服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