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当年著书立说之愿斯可慰矣。刊既成,滋亭丐叙于余。余学识谫陋,不娴古作,乃钦其孝,勉撰弁语无任主臣
道光四年,岁在甲申八月朔日,平江吴山锡并书
耳食录卷一
夕芳
宜川张伊理,邃于学而不偶,家故贫一于名露,年十三而伊理卒。露幼颇慧,善读父书。伊理以不遇感愤,竟令露废业。藉樵牧以奉母三载矣。
同邑黄生,伊理旧友也。以文学教授乡里,怜而收之,今就学。露母泣而谓黄曰;“公惠救藐孤,实起死人而肉白骨。虽然,露之勿学,夫子之志也。”黄曰;“嫂氏休矣郁而不发,岂理也哉张吾军者非露而谁故人有知,当亦首肯。”卒教之三年而文成,令就郡试。
试有期矣,偶登城阙,兴发高吟,得“夕阳片石明羊角,芳草孤洲暗虎头”之句。一儒巾少年神骨清迥,前揖之曰:“君非宜川张君者欤余云林郑玉也。适闻佳句,不减义山锦瑟之调。”露怪其拟议不伦,且问何以相识。玉笑曰:“仆固识君,君自不识仆耳。”露终茫然,阳谢之而心仪其人,渐与浃洽。
日既暮,邀归旅舍偶及试事,玉曰:“君程文太高,恐不谐俗盍揣摩时好,以图一当”露笑曰:“伯牙不以里耳改弦,王良不为获禽易辙,况文章不朽之业,安敢自贬”玉唯唯,比晓辞去。数日,杳不复至
试既毕,玉忽来,袖出露试卷掷案上露失色,问所从来玉指其卷曰:“此岂利器哉吾为君谋易之,已获售矣。”露意疑已而果售,始异其盲及视所易卷,文甚劣,然心德之,向玉称谢。玉叹曰:“吾非逐臭名场者。以君禄命太薄,又得文名,恐造物见怒,姑为此态君先世有清德,厥后必大。”露由是愈奇之。居数日,别去。露亦归,往见黄,未言也。
勿报玉至,仆从甚都,即执贽见黄,愿为弟子。黄既以霹为先容,深器之。玉复与露约为兄弟,玉长一岁,露兄之。明日,玉至露家,升堂拜母,以金帛数事为羔雁露及母坚辞不受玉曰:“以吾弟空乏,且当周赠无己;戋戋之奉,何乃却之弟母即我母也,又何间焉”露始谢而受之嗣是,日用衣食之需悉取给于玉。而赠黄者亦甚厚
居数月,玉曰:“已为弟谋得佳妇,六礼无所需,吉期在迩,弟当往赘。如以慈母暌隔为辞,一月后俱归可也。”露问为淮氏之女,五日:“即去当知之。”问之再三,终不告露疑,以白母及黄。黄曰:“郑生固良士,其所谋当不妄。秘之,故以示奇耳否则,为尔惜费也尔第行。”
乃与玉俱,不三十里而至。朱门洞启,院宇轩华。玉下马径入,使露候于外。
须臾,主人出,年五十许,仪服伟然,肃客入。露趋拜,主人熟视而称曰:“真英特也”既坐,主人曰:“旧奉贤尊命,许与老夫结朱陈,今以次女夕芳侍君子箕帚荆妇舐犊之爱,不欲弱女遽隔晨昏,故累君下贲耳。”露起面谢曰:“叨近冰清,极知欣幸。然露先人早背,安得与大人联姻且露之来也,郑兄实媒之。适奉尊教,诚所未喻。”主人笑曰:“未识郑玉耶老大贱息也。数岁前受业贤尊,老夫心契,嗣是有婚姻之约,故令玉访君。而君夕阳芳草之句,适隐道小女之名,故玉得相遇于城闼也。”
露再欲启问,忽传夫人出见婿。颜貌如三十许人,衣饰华洁。侍者数人,序坐少时,多作家人怜惜之语。而堂角帘小诸女窥客,吃吃笑语。露颇踧踖,莫知措对。已而玉整衣而出,笑曰:“昔为盟弟,今则内兄矣。”露亦笑。遂引入宾馆,设食。有数女,或称青站,或称云阁夫人,或称素英姊,或称阿丽,往来戏乐。窥瞰其门,风态妖冶。言词谑浪,窃窃私语。露颇闻之,而莫敢支应,腹议而已。
次日,庭施供帐,工奏音乐。女仆执烛捧香,拥夕芳出严妆袨服,珠翠荧煌。成礼于金碧之堂,同牢于绮罗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