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她才补全了后半句:“可是我并不记得那许多。”
太子唇角微微上扬,伸手去捏了捏纪青盈的脸颊:“傻丫头,你还真是实在。有些话只要你去说就好了,便是你什么都记得,也不必什么都说。”
纪青盈一噎,自己果然还是没习惯宫里的这些尔虞我诈,虽然斗嘴皮子无所谓,但太子所说的这些还是有点虚了。
“这当中的为难之处,并不在于你说什么。”太子继续扶着她这几日之间已经明显消瘦了些的明丽脸颊,“以傅氏所为,孤还不屑于栽赃诬陷于她。但凡是孤叫你去说的,必然是查有实证,只不过要你去开这个口罢了。”
“好。”纪青盈一口答应下来,就转身去给太子倒热水。
太子的目光微凝,待得她重新坐下才又问道:“你便没旁的顾虑了?”
纪青盈吹了吹那茶盏里的热水,喂到太子唇边:“殿下既然向我开口,想来是已经有了周全布置,我只要信赖殿下便是。殿下觉得我还应该顾虑些什么?”
太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似乎想要仔细看出这话到底是纪青盈的真心话,还是又带了些负气的成分在当中。
纪青盈也坦然回望太子,这样爽快的应承,里头或许有那么一些些负气的成分,却并不完全向着太子,而是向着这个系统与世界的不可选择。
既然怎么样都要进入这皇权更替之中的风雷核心,与其畏畏缩缩地怂气外露,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慷慨就义。
“没有。你只要信任孤就好了。”太子唇角微微扬起,他的小怂好像在大事上还是很可以立得住的。
此事提到这个地步也就暂时放下,两人在渐渐增强的默契之中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纪青盈转而更加专心照料着太子的身体,太子也在第五天之后开始重新召见心腹近臣商议政事。
而在重华殿这样一片平静甚至还带了些微微甜蜜的同时,大盛六宫之中却持续着巨大的混乱。
在经过反复的御医并外间医士的联合会诊,肃帝的癔症已经基本得到了证实。肃帝起初好像并不接受这个结果,大发雷霆,甚至有意诛杀医士。
然而御医们以及所有被宗亲辅臣送进宫中的名医们虽然畏惧天威,却并没有因此改口,大约也是有些文人一样的骨气,对自己的专业鉴定结果宁死不屈。
听到这个消息,其实纪青盈有些震惊。
她原以为肃帝的所谓“癔症”是怀渊太子制造出来的借口,只是为了逼迫肃帝退位,如今却看来证据确凿到一个地步,或许肃帝是真的有病。
再仔细想想记忆中所知的肃帝言行,以及从天宪初年的彤史和病历之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其实肃帝的行为特征还是符合一定精神疾病的标准的。
当然,连纪青盈这样已经知道一部分内情的人都在震惊中细想了半日,六宫内外c朝野上下自然更是震撼不已。以谦王爷为首的宗亲长辈联袂进宫,而以英国公为首的内阁辅臣则连日开会,京城已经由肃帝在朝元猎场遇刺的那一日开始便全面戒严,此刻当然更不会放松。
人人皆知,眼前的局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在此局面之中,最为惶惶不安的当然是傅贵妃。
肃帝诊断出癔症之后,越是暴怒狂躁,其实就越加证明了病症确实存在。因而傅贵妃便一直在力劝肃帝先稍安勿躁,先仔细诊断,听听这些医者的完整说法。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更是翻出了要命的问题——按着太医们的说法,肃帝可能原本就有癔症,所以才会特别容易暴怒,也会容易动手伤人,再说白了就是暴力倾向。而这个病症的微妙之处在于,虽然患者也会心虚盗汗c脾胃不调c难以安眠,但整体来讲并不是直接损伤脏腑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