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回了房,意外的见白湘竟还亮着灯,问道:“怎么还不睡我吵着你了”
“你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白湘上前帮他脱掉外套,“我知道你是担心霄城,他都这么大人了,你就不能让他自己去处理”
“我给过他时间,可是他是怎么处理的”凌双年不满:“啧,真不知道一个戏子有什么好,怎么你们都帮着他”
“你瞧你,说话皱眉的样子,和霄城一模一样。”白湘忍不住笑着去抚平他的眉头:“那孩子我看过,是个好孩子,连我都喜欢。诶,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为难那孩子,听见没有”
“不用你说哼,只要是他们带回家来的你都喜欢。”
“这还不都怪你,这么多年了,你见过他们带过谁回家里来”白湘嗔怪道:“这次好不容易霄城带个人回来,你居然还”
“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戏子”
“戏子怎么了,我看那孩子可比那些个大小姐好多了。”白湘自小在国外长大,格外认真道:“我说,你怎么还有这些个门第之见啊”
“我不是有门第之见。”凌双年赶紧道:“可问题是他居然还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不强迫他非得为了利益去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我的儿子根本不需要这些,可在怎么说,他也得给我找个身世清白的好姑娘来吧找一个男戏子,这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他”
凌妈妈的想法显然跟自家儿子一样:“这日子是他们自己过,你管别人怎么看”
“好了好了,咱们今晚上先不说了,明儿墨白就要回来了,快睡吧。”
很显然凌爸爸的不善言辞也和自家儿子一样。
柳陌红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夜露深更呆坐到晨白初晓了。
很早很早以前,他还不是柳老板的时候,有时练功至深夜,没有睡意,也会一遍遍的数着更漏迢递声,直到天边逐渐现出一缕一缕的晨光。
只是自从遇上那个人以后
一切都变了。
本以为不过是醉梦里半晌露水欢情,贪一时怀抱里的片刻温存,从此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上了枷锁,成了看似仍然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风筝,线的那一头却紧紧地缠在那人的手上,缠成一个无解的死结。
执迷不悟。
一往情深。
不知所起,亦不妨倾心相许。
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凌双年倒是不曾亏待了他,被子是上好的加了绒的厚锦大褥,甚至还有人送了夜宵来,加了桂花酱的红豆丸酒酿,闻着香甜扑鼻,是他最爱的小巧甜糯的小点心,他却连尝一口的心思也没有。
裹紧了之后还是觉得冷,他忍不住曲起双膝,紧紧抱住双臂。
习惯了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汲取温暖的身体不满足于自身的热量,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亲吻的夜晚变成令人失眠的空荡
果然,习惯真是一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
困意涌来,人却愈发清醒,辗转反侧寐不成寐,一个人的被窝无论怎样蜷缩也不会有暖意。
索性在房里轻轻细哼,“道是酒醒梦迟,尺素断去相思凭谁看,也是情痴,总是情痴又负韶光盛景良辰时,折煞清辞,折煞青丝”
那戏音在阒寂的夜里宛如一根细细的丝,一寸一寸地绕过冰凉的空气,缚成茧。
他唱得很轻,轻得仿佛微微一扯便能将这缕戏音扯断,尾声习惯性的颤上三叹,扬上去,再扬上去,恨不得随着那窗外呼啸刮过的凛冽寒风一起吹进那人的耳朵里。
“谁曾是玲珑点砂,命自无暇,从别后自是相客天涯唱老阳关,柔肠寸断,不过是天地为家,亦是风华,亦是风华谁将三尺情丝换得一生洒沓惊鸿歇罢,海上雪c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