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节,天气越发冷下来,一层一层的冬风紧紧裹在人身上,枯枝留不住最后一片落叶,任它毫无眷恋地飘向尘土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爹,到了。”
杜扇锦推开车门,回身对坐在车里闭着眼假寐的杜鸣凤轻声道。
车停在公墓门口。
一园寒松苍柏成为萧瑟冬景中唯一的连绵绿意,护着那些冰冷的森森墓碑,和碑下长眠的亡灵。
杜鸣凤并没有让手下跟进去。只带了同样黑裙白话的杜扇锦在白石铺就的小路上慢慢走着,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绕过无数七弯八拐的岔口,才在一方看起来格外寂静而素简的墓前驻足。
黑白照上的女子素净优雅,眉目是和杜扇锦如出一辙的恬然美好,时光停在她颊上,不忍带走。
杜鸣凤的神色瞬间放柔了下来。
“我来看你了。”
他上前一步,缱绻眼神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女子的遗照。
表面上越是狠戾坚顽的人,内心那块柔软便越是缠绵悱恻得令人不忍。
他轻轻弯下腰,将胸口的白花放到女子碑前。
“你先回去吧,让我和你娘,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好。”
杜扇锦上完了香,顺从地离开那块刻满了遗思的碑。
一排排整齐寂静的墓,放到眼前时带来的震撼无声而悲憾。
“杜小姐”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她回身一看,“柳老板,好巧。”
目光不经意扫过柳陌红面前墓碑上的名字,“柳老板也来上坟”
“是。”柳陌红微笑着:“是来给先母上坟,杜小姐也是吗”
杜扇锦颔首,“陪我爹来看看我娘。”
“杜老爷这份深情,令人又佩服又惊讶。”
杜扇锦跟他并排走着,闻言轻轻一笑:“家父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柔情之人大概是因为我娘走得太早了。”
“节哀。”柳陌红垂眸柔声道。
“多谢。”杜扇锦展颜一笑:“怎么凌将军没有陪你一起来”
柳陌红面上一红:“他有别的事要忙的”
杜扇锦不禁看着他笑道:“柳老板,又没有人说过你脸红的时候,让人特别的想要欺负你”
“啊”
柳陌红一愣,凌霄城倒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随即脸上便又更烫了几分:“我”
“抱歉,开个玩笑。”杜扇锦忍俊不禁道:“你真可爱。”
“多c多谢”
柳陌红已经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开始还以为你会像别的那种油滑的戏子一般无趣。”杜扇锦“扑哧”一声笑得眉眼弯弯:“现在看来你真像我弟弟。”
“你你有弟弟”
柳陌红总算找回一丝镇定:“可是都说杜老爷只有一个女儿。”
“哦,是堂弟,是我母亲的姐妹的孩子。”连杜扇锦也忍不住逗他:“和你一样在生人面前不怎么会说话,脸皮薄,爱脸红,可爱得紧今年该有该有八岁了吧。”
“杜小姐”柳陌红无奈,只好转移话题:“令弟也在上海么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不,他在苏州,跟着一个戏园的老板学戏,我一年去看他两三次。”
杜扇锦淡淡道。
“戏c戏园”
柳陌红惊讶地望着她。
“你们都不知道么我母亲,是个舞女。”
杜扇锦平静而自然地笑一笑。
“这这怎么可能”
柳陌红惊得瞪大了眼,他一直以为杜扇锦这样的女子,必定是名门望族里出来的大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