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洪莲用极低的音量叫住欲追出去的杨海,悄声道:“陌红他身子不大好,将军事务繁忙,难免照顾不过来还劳烦请杨先生多多关照了。”
“洪班主想到哪里去了。”杨海本就是极伶俐的人,眨眼之间便已经明白了洪莲话里的意思,肃色道:“将军不是洪班主想的那类人,自会好好照顾柳老板的。”
“是是是,是小的糊涂了。”洪莲赔笑着送走了杨海,远远地听见夜色中汽车轰鸣而去的扬尘声,一张脸瞬时便换上了凝重的忧虑,
“班主,”绮罗小心着开口道:“公子受凌将军垂怜是好事,您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算得上哪门子好事这可是天大的祸事”洪莲冷冷一笑,在半明半灭的阴影之中竟带上了几分森冷之色:“垂怜,哼,你看看那些得到豪客所谓垂怜的戏子们,哪一个有好下场要么是过几年被腻了遣回院子来,戏也生疏了,唱不得了,只能做些更低贱的杂活儿;要么,哼,更惨呐,不是被蹂躏致残致死,就是被那些争风吃醋的世家内斗给活活折腾死”
“可是可是我看凌将军不像那样的人。”绮罗小声辩解道:“他看公子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掐出水呢。”
“你个傻丫头,最怕的就是这温柔啊”洪莲一声长叹,“陌红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看起来疏离有礼c淡薄漠然,其实跟个孩子没什么差别,别人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这样下去,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更何况,哼,凌将军不像那样的人,他更可怕凌将军是什么地位的人他什么美人没有见过现在温柔,等到这新鲜感过去了的时候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凌将军是真心的,凌家又是什么样的世家,会允许宝贝幺子和一个戏子在一起凌将军会为了一个戏子而和家里决裂天大的笑话如果凌家动起手来,别说陌红了,这玉梨园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最难受的,最难受的还属陌红若他真的就这么陷了下去,伤的不止是身,还有心呐”
“这心一旦上了,就好不了了。”洪莲阖眼叹道,眼角分明有些许被他硬生生逼回去的晶莹。
绮罗心惊胆战地向窗外望去,夜色黑得就像是凌霄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能吸附住所有的光。
希冀与,繁华与肮脏,都一并掩盖在了这黑暗之下,在未可见的前方蠢蠢欲动着。
依旧是那间铺着暗红绒毯的房,依旧是那张让人如卧云巅的床。
只这一次房内多了几位长须秋鬓的的大夫,齐齐站在床榻一侧。
“这位病人,嗯,也就像将军所言,是伤寒引发的高热加上外伤勾起的病根。只需好生调养便可。”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一名老者斟酌着开口道:“不过这调养之道,细细说起来,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药理。不知将军给的这方子是出自于哪位名家之手用药虽偏稀名贵,但极为精准,甚至有几味药在下也未曾想到,却是对调养气虚体弱c脾胃不佳大有裨益,如若方便,在下与几位同僚商量过了,想亲自去这位名家府上讨教讨教。”
杨海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什么名家,就是隔了两条街拐角不远处的一家医馆的小药童,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杨先生是说笑吧”几位大夫惊疑不定地对望了一眼,那老者又开口道:“看这方子,非有二三十年的药理积淀不能写出,还需要极高的天赋,对人体各处脉络症状和相应的药物合效有相当的研究,怎么可能出自一位少年之手”
“这药童就在洛氏医馆里,几位若不信,可以等明儿早起去看看。”杨海瞅着凌霄城已有几分不悦的冷峻面容,立刻说道:“如此说来,按这药方子调理便好了”
“是是,用这药方便好,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几位医师也皆是识趣之人,顺着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