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一路沿着小河往林子的方向寻来。窦家二女儿和小儿子两人年纪尚幼,但从小家里的教养极好,从未试过像今天这样在入夜后找不到人影的。
今夜戌时,窦家长子窦长君心焦如焚地跑到郭仁家中求助,说自己从酉时起就怎么也找不到妹妹和弟弟的踪影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沉,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近日里,传闻观津县中出现了拐卖掳人的人贩子,附近好几个村子里好多个年幼的男孩被拐走,自此不知所踪。窦长君一个人在家里越想心越慌,天色一黑就连忙跑到村长家求助。
金溪村里向来宁静平和,邻里间友爱互助。村长郭仁闻说此事后,立马领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和窦长君一路寻来。
“村长!村长!河边有几个可疑的人影!”
未等郭仁反应过来,窦长君举着火把一马当先往河边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妹!小妹!”窦长君托起那全身湿透的娇小的身子,口中不住地在呼喊。
小妹?叫我吗?蒋悦只觉得自己瘫软的身体被人托了起来,奈何全身虚弱无力,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喉咙间更憋着一股腥臭之气,想吐却吐不出来。
郭仁赶到河边,伸手往窦家小妹的鼻间一探,什么气息都没感觉到。
“长君,小妹她”
“不!”窦长君紧紧地捉着妹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我妹妹她是不会死的!”
看着这样的窦长君,郭仁不觉一阵心酸:半月前,窦安失足落水,遇溺身亡,仅余下这可怜的二子一女,无亲无故,相依为命。竟不想祸不单行,命运并没有轻易地放过这个不幸的家庭。一夜之间,弟弟被拐,妹妹身亡。
战事初了,世道未定,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郭仁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叹息这世事无常。
窦长君悲恸欲绝,抱着妹妹瘫软的身体失声痛哭。几个追到林子去的村民无果而回,掳走小弟弟的人贩子已经消失在林子深处,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蒋悦感到有人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肩膀用力在摇晃,下意识想挣脱,胸口使劲猛力一冲,呕出大口污水,呛得鼻肺一阵抽搐,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窦长君惊喜交集,连声呼喊着妹妹的小名。
“小妹,小妹!快醒醒,快醒醒!”
蒋悦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一群人正围着自己,而抱着自己的那个少年相貌俊秀,脸上满是关切之情。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奈何体力早已透支,脑袋瓜子往左一偏,人又晕了过去。
“快把窦小妹抱回家中再说!”救人要紧,郭仁不敢有所耽误,连声使唤其他村民去请大夫,并和窦长君一起将昏迷的妹妹接回窦家的草庐去。
简陋的草庐内,药香阵阵,小小的病榻边上除了窦长君和郭仁之外,屋子内外还围了十几个人。今天夜里窦家发生的事情惊动了一向平静安宁的金溪村,不少人赶到窦家的草庐来一探究竟。
村里的大夫诊看了窦小妹一遍又一遍,连脉象都把了好几次,却写不出方子。额上灰白色的眉头打成了死结,一个劲地在摇头,嘴里念念有词:“奇哉怪哉!奇哉怪哉!”
窦长君整颗心都悬在妹妹身上,大夫却只诊不语,看得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夫,小妹她究竟怎样啦?”
大夫只顾摇头,一张老脸皱成一团。
“哎呀,大夫,你倒是说话呀!”这次,连郭仁都耐不住性子了。
大夫摇着头道:“窦姑娘脉象平稳,肤暖气顺,丝毫没有半点溺水的征象。请恕老夫学艺不精,就此脉象而言,窦姑娘一如常人,并无大碍啊!”他实在说不出口“她或许只是睡着了”这样的话!
“可是,她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郭仁和大家一样,满肚子的不解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