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可怜的亭儿啊,这回总算是醒了真真是把人给担心死了啊”来人是个穿着打扮颇精致的中年妇人,才进杨婷内房的门就开始拿着帕子哭喊起来,到了杨婷床边的时候,杨婷耳膜都被她这音量震得隐隐作痛,“亭儿你这个不省心的啊,被人劫去这些时日,好容易才回来了,却又是躺倒在床昏睡了这几日,可真真是把人的心都折腾得够呛了啊”
杨婷紧抿着嘴角仔细观察着这中年妇人,她的打扮粗略一眼看上去精致富贵,细细一看却又是有说不出来的别扭,玫红衣衫上本来就有细碎的暗纹了,偏生还要在领口袖口衣摆处绣着大朵大朵的夹着金线的深紫色牡丹;头上发髻里头,小朵的堆纱宫花,簪头镶嵌各色宝石的金簪子,带着细碎垂珠的鎏金压发满满的堆砌了半头,让杨婷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活动珠宝展示架”一词;这人看着年纪不过三十四五,面上的妆容也算得上精致细腻,只是也让人有打死了脂粉婆子的错觉杨婷目测能从这张脸上洗下来一两以上的胭脂和铅粉来完全无压力。
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她那个在丫鬟口里虔诚拜佛念经的娘大太太吧
于是杨婷很冷静的对这中年妇人的哭喊一概置之不理,趁着她哭喊得累了抽空歇气的空档,积累了些力气,闲闲的低声问道:“您是那位”
中年妇人的伤心表演顿时孑然而止,真实的惊骇让她手里一直装着抹那些不存在的眼泪的手绢儿都飘落了在地。
玉梅更是惊得往后硬生生的退了一步,直把床头小茶几上的药碗和粥碗都碰翻在地。
中年妇人惊愕了好一会,才弯腰拾起裙摆旁边的手绢儿,又来了一轮新的哭喊:“我的天老爷啊亭儿你怎么病一病就连人也认不得了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真真可怜啊”
只是没等她说出下一句,就听得外间房里一声怒喝:“老三媳妇,依我看,你才是得了失心疯这一大早的,跑了来亭儿房里哭什么丧亭儿醒了本是好事,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赶紧回你房里呆着管管你房里那堆破事是正经”
这中年妇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羞恼的暗红从厚厚的脂粉下慢慢的映了出来,却又不敢反抗,只起身对着进了内房的一位六十出头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弯腰福身行礼,一句话不敢说。
老妇人也是一身富贵打扮,只是都是细节里头暗暗的奢华,面上一点看不出张扬来,后头还跟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同样是素雅打扮,正两眼含泪的看着床上虚弱的杨婷。
杨婷见着那双泪眼,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心酸,口内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娘”
大太太也不由自主的越过前头的老太太和床边的三太太,扑到床前一下子就抓紧了杨婷的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我的儿,你可终于是醒了”
老太太看着杨婷也是泪落如雨,连说了两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一边回头吩咐呆立的玉梅去请相熟的大夫,一边看见三太太还呆立在侧旁,便又怒喝道:“你还不走留着在这儿是要做什么”
已然紫涨了脸皮的三太太咬着后槽牙应了声是,草草福身一礼便如来时一般风一样的离开了这房间。
杨婷分明看见了大太太也竖起耳朵在听老太太怎么发落三太太的,见到老太太虽然是声音尖利一副气愤模样,话里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明显不过是在和稀泥的意思,大太太无声的露出半个冷笑来。
不过这大太太到了这样的年纪,已经是能将自身情绪收放自如的了,那抹冷笑只是昙花一现便消失了,等老太太回头来在杨婷床边坐下,她便又是一个只挂心自家女儿的焦心母亲罢了,外头发生什么事儿她都不知道的。
老太太握住杨婷另一只空着的手,又阻止了美菱上来扶着杨婷坐起来的举动,连声道:“亭儿身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