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涌,海浪涛涛,海风裹卷着浪潮拍打着沙滩。
天际是一条黑线,无穷无尽的黑暗遮蔽着海天边际。
车子在海岸边一路逶迤。
苏南搂住身侧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不经意间惊醒了他,男人漆眸抬起,揉一下劳倦的额头,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到了吗?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身前,清俊冷峻的侧脸上,倦容衰退弥散,顾言辰冷清的冰眸眺望向空寂辽静的黑暗海线,敛眉追忆道:
“我幼年时,跟着妈妈在海岸边的小渔村长大,有一天傍晚也是像今天这般狂风大浪,我跟小伙伴还在沙滩上玩,下班回来的妈妈被吓住了,拎着鞋子追着我打,自己却是在沙滩泥泞处绊倒了,摔了一身泥……那个时候我很淘气,别人都有爸爸,我却没有。小伙伴嘲笑我,我就打他们。那天我扶着满身泥泞的妈妈回到家中,她抬起手要打我。迟迟都没有落下来……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跟小伙伴们在沙滩边玩耍过。因为两天后的一场意外,妈妈死了。”
“妈妈不在了,我和妹妹被接了回去,那时我很恨他,非常恨!他也经常打我,还打妹妹。每次挨打我都会挡在妹妹身前,一声不吭,冷脸瞪着他……哪怕到现在我也恨他,即便他教我管理公司,教我商业运作,教我做人,教我各种人生道理……我自始至终忘不了他在家中看着那个女人张扬跋扈,在我妈妈葬礼上还任由那个女人撒泼!现在他也死了,还把一切都留给她,好,很好!”
苏南一直紧咬着唇,心揪成一片,早已泪目红润,水雾弥漫整双眼眸,咬着唇勉强不让自己泪落,怕打搅到他讲述心事。她怔怔失神,手不由地紧握住他瘦削骨硬的手,侧望着他的挺立身影,在她眼帘中,被昏暗的雨幕暗淡色浓染成一片模糊的轮廓,咸湿的凉意终究是从脸颊上淌落下来……
“不许哭!”硬感的手指骨节在她脸颊上擦拭过,清冷的眸光盯她一眼,缓缓说道:“女人的泪都是珍珠,这样挥霍财富我会肉痛的!”苏南泪水愈是止不住,想到他刚刚失去父亲,忆起自己去年离世的老爸苏国华,不是生父胜似生父,现在刚刚惊喜地听闻亲生父母的消息……
“十八岁那年,我偷偷瞒着他,瞒着思柔,去参军。他、顾家所有人,林家,都以为我在美国留学。直到我那年在大地震抗震救灾中受了伤,成了救灾英雄,获得了奖章,媒体报道下他们才惊闻消息。那天救人的时候,余震不断,我在断裂的楼层下救出了一个小女孩。她之所以活下来,是躲在墙角被他父亲用肩膀扛着沉重的楼板,她被救出来的时候,他父亲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胸口戳着四根钢筋……那时。我只想着豁出命去,死了就一了百了,受了伤也不愿离开队伍。他来了,放下了顾家所有事务,组织了救援队,亲自上救灾前线。他本来就身体不好,肾脏方面的病根就是在那时埋下的,回来后一晃多年身子一直不好……”
车子停下了,在顾家别墅前停了下来,开车的女秘书趴在方向盘前抹泪,把脖颈处一个奖章红绳往衣领下藏一下,内心哽咽:顾总一直不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他被迫退伍前留给她的奖章她一直都藏在胸口……
苏南不知自己从车上走下来的,看到顾言辰一只手受伤,却还为抱着孩子的她撑伞,她要夺过来,他展颜一笑避让过去,健步走进苏家门廊。
风雨如泼,廊下昏暗,他的身影冷冽如刃,长身如玉,令她有恍惚中的错觉,仿若又回到了那九个月深夜中做的梦幻。
顾家,偌大的顾家都被黄芳琴那贱人抢夺了去!
不,她要帮他夺回来!
那是他的顾家,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顾家,多少大风大浪走过来,父母一辈与他多少的日夜操劳,年月艰辛,才积攒下的基业,怎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