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上元灯会,男子赠予钟情女子的信物么?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这世道她也是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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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走到外城,人烟渐希,主仆二人便纵马出城。
越走视野渐开,但荒野茫茫,秋风萧瑟,满目的颓败凄凉。偶尔见到有炊烟的人家,却也是断壁残垣,倚着老树枯藤。
秦晔跃马上前问他:“我们去哪?”
玉旻齐却并不看他,只看着四野的荒原。
他薄唇轻启:“乱葬岗。”
秦晔心下一惊,脱口问道:“谁死了?”
“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便又牵着缰绳挥鞭疾行,秦晔见他左手那伤口才刚要愈合没几日,怕是又要裂开了。
很快便到了一处土岗,四周都是白杨树,远近也无人家。两人便骑着马慢慢走着。
白杨树丛间远看并无什么异常,但走进看时发现那土岗上歪歪斜斜立着一些墓碑,更有直接把棺材就放在外面的。
但更有甚者,也有没有棺材的,似乎是被杀掉之后随便弃置于此,掩在半人高的枯草中,尸骸可怖,还有些腐臭作呕的气味。
玉旻齐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棵白杨树上,秦晔便也跟在他后面,将自己的马也拴起来了。
他轻声道:“过去看看吧。”
秦晔皱着眉头分开那些枯草,同时小心避开脚下的尸体,玉旻齐似乎在找寻什么。果然,不多时,他在一具女尸跟前停下了脚步。
这女尸身形有些熟悉,只是身着缟素。
但她此时面朝下,背上插了一把刀,流出的血早已干涸发黑,便知已经死去多时了。
玉旻齐俯下身便想将她背上的刀拔下来,秦晔蹲下来柔声道:“我来吧。”
尸体已经僵硬,秦晔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刀子拔下来。看位置应该是从后面捅到了左边心口。
翻转过来时,看到她的容颜,赫然是绿萝!
那个一周前还还给她银子的小姑娘!
“这——这是谁干的?”
秦晔手都发抖起来,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小姑娘却这样惨死,又被丢在了乱坟岗——
不由得心里面又心惊又心寒。
“你看她穿着孝衣,想是跑出来之后家里面有人死了。可是她私自跑出相府,坏了相府的规矩——”
玉旻齐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们就杀了她?”
玉旻齐望着他,眸子里一片沉静。秦晔方知自己口不择言,将他作为相府的主子一并斥责了,便垂首道:“对不起。”
将绿萝埋葬之后,秦晔看着满手的泥土,坐在坟前竟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家奴的命就这么低贱么?”
玉旻齐也坐到他身侧,目光看着前面横七竖八的墓碑,淡淡道:“人命都是这么低贱。”
秦晔也望着那些墓碑出神。
“你杀过的人,是不是比这要多得多?”
“是。”
“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玉旻齐转身望着他,“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不过都是要活下去。你觉得绿萝可怜,可是她自己何尝无错?她若是肯将实情告诉我,我必然会给她银子,让她安置家人之后再回来。可是她一来因为见我伤人害怕,二来又着急,反倒给了他们杀她的把柄,将自己害了。”
“放她走不可以吗?何必非要杀人灭口?”
“她先前在我跟前,谁又知道她跑出来不会是为我私通消息?”
秦晔低声道:“对不起。”
“如果我有一天早早死了,多半也是拜你所赐。”
秦晔